第八十二章 她还活着

南楚皇宫，凤仪殿。

        “啪！”慕秋碧把盛着药的玉碗啪的一声打碎在地。

        受惊的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苍老的嗓音阴森刻薄，“来啊，都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皇后娘娘饶命啊！”

        “饶命饶命啊！”

        “饶命！你们这群贱奴居然想饶命！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本宫想杀就杀！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统统拖下去！”

        “是！”

        侍卫们立刻把苦苦求饶的宫人们拖了出去，施行杖毙。

        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悲惨逝去，闻者无不心惊胆寒。生怕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却又没有任何人同情。后宫就是这样没有半丝人情味可言。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一切都权当做不知道。如此才能活的长久。

        那令人悚然的惨叫听在慕秋碧的耳朵里就是天籁之音，再没有什么比那更美妙更畅快的了。

        从西秦贺寿回来之后，慕秋碧就一直称病，拒绝参加宫中所有的集会，私下里则是遍寻名医圣手，以求快点治好脸和嗓子。谁知道江渊的毒太厉害，南楚境内根本就没有人能治得好她的脸。

        称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在皇宫，一朝新人换旧人的地方。如果长期淡出帝王的视线，那么就意味着出局。哪怕是皇后也一样。显然，这不是慕秋碧所愿意的。无奈之下她只好花重金找人做了一张逼真的人皮面具。如此容貌的事也就算是暂时遮掩过去了。只要她不开口，就没有人知道她坏了嗓子的事。此番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终究是为她寻找名医争取了些时间。

        此事刚开始还没有让人引起怀疑，可是渐渐地一切都朝坏的方向发展。

        贵妃赫连冰和贤妃慕容羽竟然带着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妃子才人来凤仪殿给她请安。

        赫连冰喜欢猫，怀里时常都会抱着一只猫。对此慕秋碧也不疑有他。偏偏那次，赫连冰居然纵猫行凶，直接抓掉了慕秋碧的人皮面具。慕秋碧被吓得失声尖叫，狼狈至极。于是关于皇后毁容失声的事便传了开来。

        而赫连冰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对不起，跑到南宫澈面前装模作样地请罪。结果就是南宫澈根本就没有降罪赫连冰，反而反过来安慰她。丝毫不顾忌慕秋碧的心情。到这里这个皇后的位置就有些风雨飘摇。

        再后来就是母国西秦发生巨变，新帝慕笙箫登基，太后和废帝慕行云以死谢了天下。这一消息一传到南楚。悲痛之余，慕秋碧感觉南楚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得轻视鄙夷。

        本就是一个毁容失宠的皇后，如今连自己赖以根本的母国都失去了。以至于什么人都敢去欺辱慕秋碧。就连之前的那个贴身宫婢锦瑟都背着慕秋碧去勾引南宫澈试图上位。

        虽然锦瑟并没有得逞，被慕秋碧处了杖杀之刑。但慕秋碧依旧成了六宫的笑话。尤其是赫连冰和慕容羽时常明着暗着的讽刺她。那时赫连冰依旧还抱着那只抓掉慕秋碧人皮面具的猫，有说有笑。

        宫中的人私下里都议论说慕秋碧其实个名存实亡的皇后被废除其实是迟早的事。这话传到了慕秋碧的耳朵里。她便看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对劲。别人哪怕只是稍稍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别人是在讥讽自己。就连身边伺候的宫人也不例外。也就是这样，慕秋碧变得喜怒无常，时常杖杀宫人。只有听到那些宫人的绝望无助的惨叫声，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昔日的威风凛凛的六宫之主。

        烛光一闪一灭，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溜了进来。

        “你就是皇后慕秋碧？”黑衣人的嗓音冰冷而鄙夷。

        “来人来人……”慕秋碧怕极了完全没有刚才的戾气，全然一个柔弱女子。

        黑衣人狠狠地掐住慕秋碧的脖子，一拽。“跟我去见一个人。”

        宫外，一处客栈。

        慕秋碧被黑衣人厌恶地扔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一个紫衣男子负手而立。

        “咳咳咳”慕秋碧捂住脖子剧烈的咳嗽。

        紫衣男子蓦然回头，慕秋碧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含着泪水：“皇兄！”

        “秋儿，你受苦了。”慕行云走至慕秋碧面前轻轻地把她拦在怀里柔声道。

        “皇兄真的是你。秋儿以为你死了！”温热的怀抱让慕秋碧泪流满面，突然发现慕行云空了的衣袖，惊骇道：“皇兄，你的手臂！”

        他是死了。如今的他是地狱中爬出的复仇恶鬼！

        慕行云苦笑道：“逃跑的途中被慕笙箫的人给砍断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他。朱雀那个女人，总有一天他要她生不如死！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可以这样对皇兄你。父皇殡天后，如果不是皇兄的照拂，他慕笙箫早就死了。”

        是啊，当初是他太优柔寡断，不知道斩草除根，如今这番局面已是后悔莫及。

        慕秋碧咒骂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母后，母后呢，她是不是也活着？”

        慕行云捧着慕秋碧满是泪痕的脸，“傻妹妹。母后死了。是被慕笙箫给逼死的。慕笙箫还把母后的尸体给扔到了乱葬岗供秃鹰啄食，野兽践踏。是他让母后成为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转身，更不能陪在父皇身边。”

        “母后！呜呜呜……”慕秋碧悲痛地大哭，“慕笙箫，他怎么可以那么过分！那也是他的母后啊！”比起悲伤，慕秋碧的心更是惶恐。似乎她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同样是一国之母，同样是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倾尽了所有。

        她的母后最终却落得了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丈夫为了别的女人抛弃她，而那女人的儿子又抢走了自己儿子的帝位。不，她绝对不能重蹈母后的覆辙。

        “秋儿，你说我们该不该为母后报仇？”

        “该！”

        “好妹妹，这世上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了。我们一定要相互扶持才是。”慕行云轻轻地拍打着慕秋碧的背，似是怜惜道：“你的嗓子是被人暗算了吗？看来你在南楚后宫的日子不好过啊。”

        慕秋碧哽咽：“皇兄……”

        “我的傻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了。后宫的那些阴谋诡计哪里是你能招架的住啊。幸好皇兄来了，不然你还指不定被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嗯，皇兄……”慕秋碧放声大哭，仿佛要哭出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这一刻她不再是什么南楚皇后，只是一个需要兄长依靠安慰的妹妹。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就是那么温暖。

        慕秋碧看不到的位置，慕行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慕笙箫，南宫澈，朕会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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