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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杀?他杀


每念狱情之失,多起于发端之差;定验之误,皆原于历试之浅。——《洗冤集录》宋慈。

        我和萧凡一路跑回单位,气喘吁吁,正巧碰到队长提着勘查箱要出去,看见我们,立马跑过来,大声斥责:“今早老杜就说案子结了专案组解散了,你俩可倒好,混到下午才回来!家里已经没人了,都出去看现场了,你们居然现在才回来!”

        我缓了缓呼吸,说:“队长,老杜带着我们去看了老周,所以拖了点时间。”

        队长凑到我面前,嗅了嗅,说:“你小子就吹牛吧你,吃火锅就吃火锅,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回头看了看萧凡,这小子弯着腰,一边喘着气一边偷偷笑着。

        队长放下箱子,递了本勘查记录本给我,说:“大学城那边有个尸体,在半山腰,说是自杀,你们俩换身衣服赶紧去。”

        我和萧凡接了本子,道别了队长,慢慢悠悠回到办公室换衣服。

        萧凡说:“自杀就自杀,干嘛要两个法医去,你去或者我去就行了,要留一个人看家啊。”

        我换着衣服,慢条斯理回答他:“按道理现在咱俩都得跟师傅出现场,但是现在人手都撒出去了,所以只能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大学城离市区接近40公里,是一片新开发的地区,原本只有零散的两三个村子,现在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学和新开发的楼盘,但是基础设施建设并没有跟上进度,晚上都没有路灯,所以位于大学城的学校一直严格执行门禁制度,禁止学生晚上外出,但是即便如此,近段时间还是发生了好多大学生被抢的事件,万幸的是还没有出过人命。所以一路上我和萧凡都暗自祈祷,千万千万不要是大学生,千万千万一定是自杀。

        我们一路顺着大学城主干道开着,快到大学城边界时,发现路边停着一辆警车,一位同事站在车旁望穿秋水。

        我把车停下,那位同事走过来,问是不是技术的同事,我们点点头,便下车取工具。

        萧凡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他:“不是说在半山腰嘛。”

        同事一指远处,说:“山在那边,旁边全是低洼荒地,没路了,只能走过去。”

        说是一座山,其实也只是一座小山包,位于大学城的边境,周围是一片荒地,杂草疯长,密密麻麻的。同事介绍说,这块荒地是大学城最大的一片商业用地,被一家开发商买了下来,却迟迟没有动工,也没竖立围墙。

        一行三人艰难行走在荒地上,一路上还要推开成片的快有人高的杂草,走得十分痛苦。大概走了十多分钟,来到山脚。虽然远看这座小山包并不大,但是走近了才发现,想要上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山包上长满了青草和小松树,十分茂密,严严实实遮住了山上的黄土。上山有一条小路,是附近的村民为了上山摘野菜和野生菌才斩草砍树开辟的。

        上山的路行至四分之一,我和萧凡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想想中午那顿散伙饭,尽忙着谈天说地,东西倒没吃多少,现在已经是腹中空空如也,饿得咕咕乱叫。

        趁着休息的时间,我问那位同事这附近会不会有陌生人出没,同事摇摇头,说这附近已经是大学城的边缘地带,还没开发,村子只有一个而且离得挺远,平常出了偶尔有些村民会过来,基本不会有其他人来这儿。

        萧凡说听完,说:“这倒挺合理,生无可恋的人,找个基本没人出没的地方自杀,有时候臭了才会有人发现。”

        我点点头,萧凡说的也不无道理。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停车的地方,那条路再往外走30多公里就是一座小县城,大学城的这条主干道修通以后,还是有很多人选择从这条路往返s市和县城。真希望死去的人不是大学生。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上山。行至半山,另一位同事已经等了很久,见我们来了,点头示意,用手拨开了身后的一片杂草,一个女人的背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女人穿着浅粉的外套,披着长发,只不过从颈间延伸出两条麻绳,汇集到头顶的树干打了个结,将她挂在了树上,风一吹,便轻轻晃动。

        我们看了看,萧凡叹了口气,打开相机开始拍照。我把工具箱提到一旁,尽量不去遮挡他拍照,并开始戴手套,找比例尺。

        萧凡取完了方位和局部照,拿起勘查本去询问那两位同事。同事介绍说,今天下午一点左右,附近的五个村民上山摘野菜,拨开草丛就看见她吊死在树干上,于是报了警,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正在联系附近几所大学的保卫处,查证有没有失踪的女学生。

        学生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敏感的群体,特别是在大学城这样一个特殊的区域。

        我戴好手套,绕到她面前。很年轻的女孩子,半闭着眼睛,舌头伸到上下牙间咬着,和嘴唇一起呈深酱红色,鼻腔中流出分泌物,长长的拖到胸前,已经风干了。

        面部青紫,有散在点状出血,依然可以看出皮肤很白,脸上沾了一些灰尘和泥土,但还是可以分辨出她化了妆,眼线、淡蓝色的眼影、部分脱落的假睫毛。只是眼睛有些花了,看样子是哭过。

        “嗯,典型的机械性窒息的面部征象。”我喃喃着自言自语。

        萧凡依次拍了照片,我掰开眼睑,对萧凡说:“嘴唇已经皮革样化了,没有闭眼的那部分球结膜也是。”

        皮革样化是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和水分的的蒸发,皮肤较薄的部位和有表皮剥脱处变得干燥、质地变硬,呈蜡黄色、黄褐色或深褐色。眼球没有眼脸遮蔽的部分,也会形成皮革样化。

        我顺着往下,观察了她的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外套,有些灰尘和泥土,显得有些脏。双手下垂,被衣袖遮蔽了大部分。一双丝袜,同样沾了很多泥土,夹杂着一些枯草,破了很多洞,一双纯黑色亮皮高跟鞋,因为灰尘的原因黯淡无光。

        我小声对萧凡说:“完蛋了,是个大学生!”

        萧凡愣了一下,又看了眼尸体,说:“不是所有化妆穿丝袜的都是大学女生吧?”

        我指了指她的鞋,说:“你看这款鞋,jimmychoo的经典款,我在欧洲读书的时候见过。就算是仿款,我觉得这附近除了大学生,是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牌子的。”

        “jimmychoo?什么鬼东西?”萧凡显然不会关心这些东西,一脸狐疑。

        “jimmychoo是世界著名的奢侈女鞋品牌,这双鞋我在专卖店见过,人民币应该在5000元左右。”

        萧凡暗暗骂了一句:“妈的,还真是个大学生。”

        我给了他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干活。拍完了照片,我剪断了绳子,萧凡扶着女尸,顺势放到地上。

        “尸僵很大啊,全身都有尸僵。”萧凡说。

        我开始翻找尸体身上的衣服口袋,除了两张小票,一无所有。

        “女生就是女生,不找到包根本不会知道她带了些什么。”我对萧凡抱怨着。

        吐了一口气,开始做尸表检验。“角膜浑浊,瞳孔可见,部分球结膜呈条状皮革样化,有散在点状出血,其他无异常。颈部……”我边检查边念着,扒开衣领,瞬间就愣住了!

        萧凡记着记着,见我停了,便问我:“说啊,颈部怎么了?”

        我呆了一会儿,马上翻过尸体,看了颈后,又颓然将她放下。萧凡看我眼神不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凑上来看,也愣在了那里。

        颈部有两条缢沟!

        一般来说,自缢死的尸体,颈部上的缢沟和现场套颈的绳索的股数是相吻合的,但是眼前这具尸体的颈部却有两条缢沟,可明明套颈的绳索只绕了一圈!这预示着非常不好的结果!

        我缓了缓神,仔细观察缢沟,其中一条颜色很浅,位于颈前喉结水平上方,向两侧后上斜行,绕过下颌角,经两耳后、乳突入发迹内,逐渐消失,呈马蹄形。但是很明显的一点,这条缢沟并没有生活反应!

        我抬头惊恐地看看萧凡,又低头观察另一条缢沟。缢沟非常深,颜色也很深,生活反应明显,位置和上一条完全不同,位置很低,颈前喉结水平下方,环形水平走形直到颈后,是个闭锁的环形!

        我愣了愣,组织语言准备告诉萧凡,让他记录。突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便掀起死者的衣袖,可是预想中的带出血点的尸斑出现在手部,反而在我掀开衣服后,出现在腰背部。

        同时在手背上,发现了一些擦伤和挫伤,十指关节特别多,而且有几个手指的指甲油也掉了。

        现在非常明显了,案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站起来,定了定,让萧凡戴上手套做完余下的尸检,便走到那两个聊天的同事旁,说:“有情况了。”

        他们俩一听,脸色马上凝固起来,赶忙问怎么回事,我说:“现在看下来,基本可以确定是被人勒死后伪装成自缢,你们马上向上汇报,然后叫人来拉走尸体,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她的随身物品。”

        我返回尸体旁,萧凡已经把她扒光了,做着一些常规检查。从中心到外围,我运用这条搜索原则,向外搜寻。果然,走了五米左右,便在草垛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的gui手袋。

        我拿着手袋回到萧凡身边,他正在测肛温。手袋里钱包、手机,一切物品都在。身份证上显示,死者叫张菁,20岁,本地人。照片上,挺漂亮的一个年轻女孩,正是风华正茂,却惨死在荒野之间。我叹了口气,继续翻找,终于找到了她的学生证,s市师范大学大二的学生。

        萧凡抬头看了一眼手袋,说:“小小年纪炫什么富,这不给自己找罪受嘛。”

        我苦笑一声,低头在勘查本上记录着。

        “肛温24度。”萧凡说着,直起身来,“现在是4点,根据尸体现象和肛温来推算,死亡时间应该在16个小时以上,也是今天凌晨0点左右。”

        我听完,说:“大晚上往外跑什么跑!”

        我们收拾了物证,绳索、手机、钱包、学生证,并将她指甲里的残留物提取了一并带走,用她的衣服把她遮的严严实实。萧凡感叹了一句,花季啊。

        走回到路边,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身后那片刚刚穿过的荒草地,对萧凡说:“死者一定是经过了这片荒草地。她身上有很多枯草,只有这里有。”

        萧凡点点头,说:“走吧回去了,把物证放了吃个饭,晚上去解剖。“

        我们驱车往回赶,半路看到一个路牌,上面写着:s市师范大学,右转1000米。她离自己的学校也就不到两公里,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快到市里时,萧凡神秘兮兮的问我:“你怎么对那双吉什么米的鞋记那么清楚?”

        我看着他那贱样,笑了起来,说:“留学的时候,我住的城市正好有一家jimmychoo的专卖店,然后陪……同学去买过,所以有印象。”

        他贱贱的笑起来,说:“应该不是同学那么简单,是双女鞋哎你居然连价钱都记得住,肯定不简单。”

        “我说凡哥,以前在学校你可没那么八卦啊,怎么现在变那么八婆?”

        萧凡摆摆手,说:“谈正经的,那牌子怎么样啊?鞋子什么的,有包包和香水吗?”

        “有啊”我回答他,突然觉得这小子在打鬼主意,“你是不是想说你要买了送给林师妹?

        萧凡不好意思了,一本正经坐好,说:“哪买得起,一双破鞋比我一个月工资还贵!”

        我笑了笑,不再说他了。

        回到单位,放了物证,单位里已经没人了。翻了翻值班表,才发现队长让所有人都下班了,今晚我和萧凡值班。

        “大爷的,累死我算了。”萧凡抱怨着。

        “没让我们天天值班就算客气了。”我换着衣服,安慰萧凡。“晚饭不吃了,咱等着吃宵夜,你留家里把物证做了,我休息下就去解剖尸体。”

        我回到办公室坐下,想起张菁的手机,便返回物证室,打开她的手机,隔着物证袋翻找。

        这时,电话响了,是白天的那个同事打的:“喂,陆师兄。”

        “嗯,是我,你说。”

        “学校那边已经证实了张菁的身份,说她昨天下午独自离开学校就没回去过,家里也已经通知了,但是家里人说张菁昨天并没有回家。对了,她还有个男朋友,叫王楠,已经工作了,说是昨天两人一起在市里吃了饭,送张菁上了地铁他就回家了,今天也一直联系不上她。”

        我边翻着张菁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边听着。突然,我看到张菁的男朋友今天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张菁!我对电话那头说:“等一下,别挂。”然后继续找短信,发现这样一段对话:

        张菁:如果你要这样对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王楠:死死死,死去死去,别威胁我知道吗,我不吃这一套!

        张菁发出的短信是昨晚10点45,而市里开往大学城的地铁最后一班是晚上9点半!

        在这段对话之前,是两人见面前的短信,显得很亲密,甚至在讨论晚上去哪里过夜。

        也就是说,张菁发短信给王楠的时候,两人已经没待在一起了,再往前推,两人分手的时候也一定是在末班地铁之前!

        我拿起电话说:“马上再询问王楠,他在撒谎,我把短信记录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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