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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杀伐之器并不是魂印之器的一种,而是对于杀伐过多的武器的称谓,这样的武器常常沾满鲜血,收割过数以百计的人命,也正是因为杀伐过多,这样的兵器虽然没有魂印之器的威力,但却剑走偏锋,一旦被撕开一个小口子,伤口都很难愈合。

        而且杀伐之器的使用门槛没有那么高,不需要认主之类的复杂仪式,因此曾经有一段时间风靡整个武道界,后来“武道联盟”认为这种武器太过阴险,而且需要太多的人命做铺垫,因此被严令禁止,这才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中。

        想不到今日居然又再次出现了。

        众人一阵惊呼,都猜测这楚慈的真实身份,也不禁替苏昊担忧起来。

        杀伐之器的厉害之处在于掣肘,谁都不希望被它碰到,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伤口,愈合的时间会也以年为单位计算。

        苏昊看着那白骨峋峋的长鞭,眼神却依旧静谧。

        “你不是南部武道界的人,你是‘白骨神殿’的弟子。”苏昊一语道破楚慈的真实身份。

        楚慈微微蹙下眉,她将头上的斗笠摘除,抛飞出去,露出一双明媚锐利的眼眸,修长的黛眉如同远山,划出优美眉型。

        “不错,我是‘白骨神殿’的弟子,这次前来会会你们江南的好儿郎。”楚慈的回答很干脆,一点隐瞒的意思也没有。

        苏昊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双目开始低垂。

        一丝丝柔白色的光气从他身上溢出,渐渐的汇聚过头顶,凝合成一只巨大而又威武的雄狮光影,雄狮仰头咆哮,大雪在他头顶错落飘开,一个无形的气场遮顶而成。

        楚慈的目光顿时一紧,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她将白骨长鞭举起,身体侧立,左手握住鞭把,右手轻抚鞭身,象是握着一把白骨制成的长枪。

        一道道碧绿色的光气在白骨长鞭上飞舞盘旋,形成浓郁的花纹,而在楚慈的头顶,那有着一双白骨之翼的青鸟光影开始剧烈的扇动翅膀,力量呈几何倍数的激增。

        “月字类古玄奥枪技——战神之刺。”

        楚慈忽的激射而动,身体前冲,手中的长鞭象是枪一样刺出,带出撕破空气的凄厉啸声,笔直的贯穿向苏昊的胸口要害。

        长鞭的威势十足,带出一人高下的翠绿残影,有若一道惊鸿。

        而苏昊只是轻轻的一笑。

        他的左掌燃起一道红光,炽烈如火。

        右掌则荡起一圈白光,轻盈如水。

        而他整个人也忽的一跃而起,如同陀螺一般横向旋转,一红一白两团光气不断的融合又再分开,仿似一对追尾的游鱼。

        人形的螺旋带出一道匹练似乎的红白光影,,轰然撞向扑面而来的白骨长鞭。

        而在和鞭子即将碰触的千万分之一光景,那红白的光影忽的融合在一处,激绽出无与伦比的绚烂光芒。

        轰…………

        象是初春的第一声惊雷炸裂。

        整个擂台都为之晃动了几下,台下的众人更是纷纷遮住了耳朵,激荡的大风卷着积雪和灰尘扑面而来,将众人劈头盖脸的染上了一层白灰,躲都无法躲开。

        再睁开眼时,擂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中央偏左处,楚慈又一次的单膝跪地,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手中的白骨长鞭寸寸炸裂,只余下手中紧握不到两寸的手柄,她的面纱也不知何时被吹走,一张绝色的脸庞就此在风雪之中绽放。

        修长的黛眉,秋水般明艳的眸子,挺直的鼻梁,菱形的嘴角,瘦削如刀刻的脸颊线条,一头金在风中肆意飞扬,勾勒出楚慈不同于江南柔美女性的明艳姿容,高鼻深目,别有一番风情。

        “这招叫什么名字?”楚慈握着鞭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苏昊侧头想了一下,看着楚慈一张秀美无双的脸庞,忽然福至心灵,轻笑着说:“佳人如梦。”

        楚慈顿时一愣,她精通楚语,虽然不是大楚人,却明白一些四字成语的意思。

        脸上顿时绯红如血,她恶狠狠的瞪了苏昊一眼,眼中却包含了很多东西,狠声说:“我的真名叫耶律秀,你记住了,早晚我会找你报仇的,欠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取回来。”

        苏昊顿时愕然:“我什么时候欠你东西了?”

        “你欠我一条命。”耶律秀长身而起,从衣摆下方撕出一块长条,将脸庞眼睛以下围住,跃出擂台,飞一般的没入风雪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只不过身后也跟了不少为她容颜所倾倒的男子,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足狂奔。

        “我欠她一条命?”苏昊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青木走上了擂台,在他耳边小声的解释:“蛮族有规定,未出嫁的女子一旦被男人揭开了面纱,要么做他的妻子,要么就杀了他。”

        苏昊顿时无语。

        ………………

        ?一举一动都将被武道联盟的使者看在眼里,对他们的前途将会有这举足轻重的影响。

        甚至是一些豪门富商,也将会时刻关注着他们。

        武王大赛,将是这些年轻的八强选手的龙门,每前进一步,离平步青云的成龙蜕变就越近。

        大风卷着雪花,洋洋洒洒,将巨大的武王城染上了一层白霜。

        紫竹驿馆内,大雪铺彻了一地,冬意正浓。

        苏昊坐在卧室内,盘膝蜷在床上,床头有扇窗户,正用横枝隔开,冰冷的风就呼呼的灌了进来,夹杂着些许雪花,打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象是情人的爱抚。

        苏昊眯着眼睛,身上穿了件宽松的青袍,他双手微曲,放在肚腹处,交叉相抵,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雪色。

        一连番的比试和波折,让他的武技得到了极大的淬炼。

        尤其是与暗辰杀手的一搏,他几乎是差点就丧了性命,当时“碧水龙刃”的力量经过和“阴火之虎”的搏杀,几乎消耗殆尽,根本无法借力,纯粹是拼的真实力量。

        而那个有着一张马脸的辰九十四,实力达到了武魂高阶,一身技法更是厉害的匪夷所思。

        也正是那一场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搏杀,让苏昊对于水火相克之技的领悟终至完善,最后才会在和耶律秀的比试中大胜而出,那一场胜利不仅仅意味着能够进入八强,也意味着纠缠苏昊多时的一个创造技能难点被攻破。

        在水火相克之技璀璨如烟火的招式之下,苏昊的实力也由此迈入了武魂中阶的第七层,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这并没有让苏昊拥有一丝的高兴,反而让他的心头多了一丝忧虑。

        前来刺杀自己的暗辰杀手们显然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这对于苏昊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手,暗辰的势力之大,乎想象,仅仅是排名垫底的杀手就让他觉得难以应付。

        倘若不是自己得到了般若三宝之中的蝉翼衣,那天他就能够死在侏儒影刃的吹针攻击之下。-==梦想==-

        接下来的暗杀会如何?

        随着杀手的实力越来越强,苏昊并没有把握能够安然躲过去。

        现今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暗辰对他不够重视,派出的杀手时间也会延长,一旦比赛有了结果,当他面见了水镜先生之后,打探出“噩神山”的下落,他就会极快的离开,让暗辰摸不到他的踪迹。

        除了杀手的忧虑之外,苏昊的心头还萦绕着一些疑惑。

        那“影刺”侏儒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尤其是在临死之时,竟然有了准备,自己的银色光雾没有能够吞噬对方的精神和思维就让他爆体而亡,思维散了干净,毫无所获。

        不过在“影刺”在身死之前,曾经说过自己拥有“创师”血脉,而“创师”这个词不止一次被提及,当初的鬼修罗也曾经告诉自己,“创师”是所有武技的源头,是武道的精华所在。

        但“创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类人,苏昊却不清楚。

        只是直觉模糊的告诉他,创师应该和自己失踪的母亲有着莫大的关联。

        “想知道‘创师’?去找‘暗辰’之主吧。”

        侏儒临死前的话犹在耳边,象是一道诅咒,压的苏昊心头沉甸甸的。

        “暗辰之主”,一听就不是个小角色,恐怕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对付的。

        一及此,苏昊就下了一个绝断,先拿了比赛的冠军,找到水镜先生,这些问题想必他都会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是进入决赛并不容易。

        下一个对手是狂刀门的零,据说刀法通妖,十分的难对付。

        而且手中有着一把“群”级别的魂刃,一路比试,都是一刀制敌,甚至刀都未曾出鞘。

        但与他比试的对手大多重伤倒地,光是刀意就足以切割开简单的防御。

        最诡异的是,至今为止,没人能看清楚零的招式,他只是简单的一刀,就足以披靡无敌。

        和零比试,可以说是苏昊目前最大的挑战。

        而苏昊,对于魂刃的使用,十分的生涩,甚至没有一套使用武器作战的武技。

        好在般若武经之中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借鉴。

        日字类混沌武技“长青棍”,千年之前的武学绝技,虽然不是现在的苏昊可以使用的,但却能够在其中瞧出奥妙,从而创造出自己能够使用的招数。

        “长青棍法”是佛门绝学,讲究的是以静制动,后而先至。

        棍法一点也不复杂,使来挥去一共只有三种方式,挑、砸、扫,但三种方式组合起来,却绵延无绝,如同滚滚江水一般浩荡,让人难以应付。

        但其中也有一些驳杂的缺点,不过这些驳杂的缺点却难以逃过苏昊精准的算计。

        大雪纷飞而下,苏昊看似眯着眼睛平视雪景,其实脑子里早已开始快的计算如何拆解“长青棍法”。

        脑海中,一道道光丝汇聚而成一面镜子,在上面不断的重组长青棍法的招式。

        而银色的光雾也从半空中一跃而下,化作一个小巧没有面目的人形,手中衍生出一条棍子,开始演练起镜面中拆解重组的棍法来。

        而一套套的棍法演练过后,镜面里开始改变为一种全新的技法。

        银雾化作的光人手中没了长棍,却多了一把长刀,长刀先是挥舞的生涩无比,而且很多时候,光雾化作的人形长长扭曲爆裂,那是强行运用技法,经脉错乱的后果。

        但每一次的失败,总会是一种全新的积累,为成功埋下厚实的伏笔。

        只是越往后,越接近成功,苏昊则越不满意。

        常规的刀技是不足取的,即便能够刀法成形,也未必能够和零一战,那个绝世的刀法天才,是在悬崖边斩风切鹰,摒弃一切杂,和刀溶为一体的疯子。

        零是一个嗜武成狂的疯子。

        据青木说,在狂刀门下,原本还有一个杰出的弟子叫做刀一,实力在刀二之上,达到了武魂初阶,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高手,在和零的切磋中,被其一刀斩下了头颅,从头到尾,只是一刀。

        零强横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疯狂也同样惊世骇俗。

        他的心中没有世俗的一切束缚,刀即是一切,输了就必须付出生命,

        想要战胜这样一个疯子,必须拥有越常规武技的力量。

        最起码也要是混沌级别的刀技。

        混沌级别…………

        苏昊的心头忽的一动,他联想到了水火相克的武技“佳人如梦”。

        水火相克的武技,带来的威力是绝伦的,甚至过苏昊的想象,在他见识过的月字类的混沌武技中,罕少有威力能够和其相媲美的。

        如果能够将这样的属性冲突技法融入进刀法之中…………

        苏昊忽的展颜一笑,心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头,弹指一挑,窗户上的横木就此落下,窗外的雪色消失不见,屋子里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静寂的没有一丝杂音。

        唯有苏昊两只亮若星辰的眼眸灼灼有光,那是创造的血脉正在疯狂的沸腾运转。

        …………

        时间静谧如水,流逝无声,连着屋外的飘摇大雪,度过一个又一个日升月落。

        当第三天,第一缕晨曦洒向大地之时,一声清啸响彻整个紫竹驿馆的上空。

        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破,一栋屋子的房顶被完全掀翻复又在半空炸开。

        惊醒了众人的美梦。

        大雪一连下了两天两夜。-==梦想==-

        细密的风雪就如同一个多情的女子,眷恋着雄伟的武王城,久久不愿离去。

        武王城西,秀美壮阔的平波湖。

        湖水隐泛青光,湖面荡着一圈圈的涟漪,连绵不断的四散而开,漫天的风雪呼啸而下,天气冷的刺骨,湖面却轻柔如初,始终未曾被冻结。

        雪花融入水中,盈盈而动,化作最微小的水气。

        湖心正中,一舟横波。

        舟身不长,一共三米的长度,两端细长高敲,宽度仅供一人能够勉强侧身。

        舟头处坐了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手中握了一杆青玉制成的鱼竿,潇潇洒洒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却象钻入一个无底的洞一般,诡异的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风雪中,男子的衣袍下角,一条长牙舞爪的四趾金龙纹迹正闪闪光。

        男子垂直而钓,目光悠然,秀雅的象是一处子。

        舟尾处,则半躺了一个身穿灰袍的粗犷汉子,大雪天里,他敞着胸襟,一头青色的长披肩,眼色锐利如刀,有刺穿山河丘壑的气魄,左臂懒洋洋的支在舟身上,右手握着一个硕大的紫玉酒壶,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着。

        酒水合着雪花顺着、胸膛蜿蜒而下,他却毫不在乎,似乎眼前的天不是严寒的十二月,而是炎热无比的夏季。

        汉子酒量极大,不一会儿,酒壶就见了底,他皱了下眉头,打了个酒嗝:“楚轻侯,你小子还要钓到什么时候,我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你诚心想饿死我啊。”

        白袍男子却笑:“我钓鱼向来都是愿者上钩,从不勉强,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上船的,怎么能怪我。”

        青汉子两眼一翻,撇了撇嘴:“愿者上钩,这不是扯淡么,你白衣侯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不想请老子吃饭就明说。”

        楚轻侯轻笑了一声:“我是皇亲国戚不假,但也没义务让你断九幽蹭饭啊,武道联盟正右使,天下武力排名第十五的人物,入选下一届蚩尤碑的风头人物,你居然好意思来我这里混饭吃。”

        “手风不顺,我也没办法。”断九幽一脸愤恨:“我在武王城一把连输了十万两,娘的,楚轻侯,你别告诉我那赌馆不是你开的。”

        “难怪,昨天听掌柜说昨天有头上好的肥羊,原来就是你啊。”楚轻侯端坐不动,眼中却满是笑意,“银子我回头说一下,让手下给你送去。”

        断九幽却摆了摆手:“不必了,老子其他不行,就是赌品好,你真要谢我,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楚轻侯手中的鱼竿微微一动,似乎有鱼咬钩。

        “落日宗的那个小子,我家老头子看上了,希望你和陈胖子说一声,让他别再派人骚扰那个小家伙。”断九幽的眼神忽的深远,锐利的光如刀一般射出。

        一霎那,整个湖面忽的无端刮起一股大风,舟身剧烈摇晃了起来。

        楚轻侯的衣衫给吹的猎猎作响,手中的鱼竿顿时一荡,他皱了下眉头,淡淡的说:“鱼都给你吓跑了。”

        断九幽耸了耸肩,长身而起:“既然鱼没了,老子就不等了,改日再吃你做的水煮鱼吧。”

        他一个翻身,象是根芦苇般浮在水面,仿佛脚下站立的不是水波,而是一面晶莹的镜子。

        “我走了,楚侯爷,你得当心哦。”

        断九幽促狭的一笑,背后忽的浮现出一对足有五米长短的红色光翼,轰然而起,如同箭一般直飞天际。

        红色的残影一掠而过,而湖面却如同给投下了万钧巨石一般,掀起浩荡的风浪,水浪人立而起,足有两米高下,忽烈烈的朝着轻舟当头扑下。

        眼看就是舟覆人落水的结局,楚轻侯却轻声叹了口气。

        一个黑色的影子立时从船下无声的浮出,双臂一撑,滔天的水浪立时立时冻成冰墙。

        楚轻侯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将手中的鱼竿放下,重新装好诱饵,旁若无人的问:“‘金步摇’的陈老板这次一共赚了多少。”

        黑色的人影仿佛一团模糊的光雾,看不清头脸,只是沙哑着说:“陈老板这次没赚多少,除了付给我们一半的金子外,听说他还亏空了至少二十万两银子。”

        “难得这个老狐狸也有亏本的时候。”楚轻侯秀雅的一笑,柔美的如同女子,他将鱼竿又擦了擦,才说:“传我的话,另外那两万两金子不要了,让他别再对付那个落日宗的小子了。”

        “是。”黑影沉声应道,正欲钻回水中,楚轻侯又咳嗽了一声,他立时又停住了身形。

        “八强赛,落日宗的小子对上了谁?”

        黑影沉吟了一会儿,“好像是‘狂刀门’的零。”

        “零?”楚轻侯眉头一动,打了个响指:“对上了那个小疯子,看来活不长了,你替我押一万两零胜吧。”

        “是!”

        黑影机械的回答,接着如同一层蕴开的水气,散落于湖中,消失不见。

        他消失之时,被冻成的冰墙的水浪也如同被消融的蜡烛般,水流一层层的往下剥落。

        而楚轻侯只是将手中的青玉竹竿再一次的抛出,依旧笔直的垂钓,眼睛眯起,慵懒而又华贵。

        “一个要死的小子,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了……”

        鱼钩如水,荡起一层层涟漪。

        …………………………

        紫竹驿馆内,苏昊正对着窗外的雪色作画。

        他握着画笔,如走龙蛇,快的象是一蓬光火。

        一旁的铁逐浪瞪大了眼睛,看了不到十秒,就捂住脸,呻吟着说:“我受不了,眼睛疼。”

        “早说让你不要看的么。”陈天一脸得意的笑,大手一伸:“二百两,拿来。”

        他二人之前打赌,要是铁逐浪能够盯着苏昊作画的笔半分钟,而且没有任何反应的话,陈天就给铁逐浪二百两银子,反之铁逐浪就给陈天二百两银子。

        “不给,我又没流泪。”铁逐浪捂着脸,死都不肯把手放下来,银子也赖皮不给。

        陈天顿时火了,一把揪住他的手,用出吃奶的力气,掰开了半只手,铁逐浪露出的左眼里正流着汪汪的泪水。

        “还说没流泪,你他妈要不要脸啊。”陈天冷着脸,左手就探入铁逐浪的怀里,想抢银票。

        铁逐浪顿时也顾不得哭的乌七八糟的脸,就和陈天扭打在一处,死活不肯掏钱。

        “好了,都别闹了,影响长老作画。”

        青木站在苏昊身后,双手拢在袖子里,微闭着眼。

        铁逐浪和陈天同时闭嘴,收住了手脚,对于这个已经达到千人斩境界的长老,他们二人向来是有很些畏惧的。

        而青木说完话,则又如同一个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的站在苏昊身后三步之处。

        他的脸上不再是枯黑之色,已经开始泛出淡淡的红润,肉也长出来一些,被苏昊修改过的“般若心决”极大的改善了他身体内部气机,如同老树重新焕了青春。

        又过了片刻,苏昊终于将画做好,他微带着笑意,收住了笔。

        铁逐浪和陈天凑过来看,只见一张铺置了整整大半个桌子的白纸上只有漫天的枯叶和雪花,洋洋洒洒的,虽然看上去极为动人,但实在是有些怪异。

        “长老,你这画的什么?落叶和飞雪?”铁逐浪有些疑惑,他虽然是个老粗,但也知道作画的人总该画些花花草草,要么就是山河人物的,哪里有只画落叶和雪花的,这不是糟蹋时间么?

        陈天倒是另有看法,摸了摸下巴说:“长老,这画未必能卖上好价钱啊。”

        苏昊没有回答,转过身来问青木:“你觉得如何?”

        青木睁开眼,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说:“我只看见无数的刀气。”

        苏昊淡然一笑,将画笔搁置于桌上。

        陈天和铁逐浪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再凝目看那画卷之时,忽的眼前就是一变,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刀光扑面而来,那枯叶化作了狂烈的火,那雪花却犹如轻盈的水流。

        一动一静,犹如两把锋锐的快刀,刹那间就挥舞出了数百下光影。

        二人只觉得心头一寒,似乎在这么一瞬,已经给砍成了七八十块,连挡的反应都来不及作出,正当他二人心中惊骇之时,眼前刀光一散,一切又恢复如常。

        桌子前的苏昊已经将画卷收起。

        “把画捆好了,送往‘金步摇’老板之处,就说权当我的赔罪,他要是问起,就告诉他这画叫做‘刀影’。”苏昊将画递了过去。

        陈天小心翼翼的接过,仿佛那不是一副画,而是一把刀。

        “长老,为啥送他,这画肯定值好多钱了,你一张画在武王城,现在都上六万两了。”铁逐浪不服,为啥人家追着屁股打,还要过去和人家赔礼。

        苏昊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旁的陈天却抬手敲了铁逐浪一个爆栗,破口大骂:“你这头蠢猪,长老怕过谁来,长老不过是不想横生枝节,这‘刀影’之画,哼,一是赔礼,二是立志,告诉对方,再相逼就鱼死网破。”

        “去吧,别浪费时间了,早去早回。”苏昊挥了挥手,催促陈天早些离开。

        陈天将画放入竹筒内,钻进漫天的风雪之中。

        屋外雪势正浓,急匆匆赶回来的王恒和王七与陈天错身而过。

        二人进屋之前,先在走廊上抖落了身上的积雪,这才进来。

        “长老,刀给你买来了。”王恒呵了口暖气,双手搓了搓,将怀中的长条物事打开,露出了一把造型精致的带鞘长刀。

        苏昊将刀取过来,抽刀出鞘,只见一股寒光扑面而来。

        刀身狭长如秋水,明汪汪的,照的人眼光难以直视。

        “这是武王城内云荒墨家最好的刀,我和移家的商号掌柜墨迹了半天,最后抬出长老您的名字,人家才勉强同意八千两银子卖出的了,这还是亏了王七会还价,否则,一万两未必能拿的下来。”王恒在一旁解释着。

        王七却一个劲的假谦虚:“哪里哪里,全是长老的面子好使。”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好刀。”苏昊赞了一声,目光下移,刀身的吞口处果然有云荒墨家的字样。

        王恒却不无担忧的看了苏昊手中的刀一眼,犹豫了片刻,才问:“长老,明天和零比试,你有信心么?他可是狂刀门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弟子,手中的刀意通妖,你和他比刀,只怕会有性命之危吧。”

        他说的断断续续,其实心里却想说,和人家玩刀的祖宗比刀,这不是找死么。

        王恒并非对苏昊没有信心,只是身为雁落十二宗门之一,他清楚的知道那个叫做“零”的刀术天才是如何的可怕。

        不同于之前身具武人风范的禅青雷和利北斗,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疯子。

        他的骨子里充满了血腥和杀伐,世俗的道德观对他毫无束缚,一刀既出,绝无回寰的余地。

        零就象是一个握刀的死神,但凡是年轻一代的武人,没有谁愿意和他对上。

        苏昊没有回话,只是弹指轻敲了一下刀身,刀身吃力,出嗡的一声脆响,悠远绵长。

        明亮如秋水的刀刃倒影中,映出一双深邃静谧的眼,那里面藏着坚毅决绝的光。

        夜色深沉,象是最浓黑的墨。

        零盘膝坐在院子里,漫天的星光挥洒而下,却始终无法照射进他方圆十五米之内的空间。

        以零自身为中心的方圆十五米是一个诡异的空间。

        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光线,唯一存在的物事只有两样。

        一是盘膝而坐的零本身,其次就是他手中那把狭长漆黑的刀。

        零静静的坐着,双目紧闭,耳中没有一丝的杂。

        他不爱说话,在生活中,刀即是一切,除却手中的刀,他不愿意去想别的任何事情。

        而每当他开口说话之时,必然只会是一件事。

        那就是杀人。

        因此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听见零说话,包括他的师傅——狂刀魔手司马无极。

        司马无极贵为万人敌巅峰境界高手,可谓是武道界第一流的人物,无极魔流刀开创了一个新的刀法流派,融气血于刀意之中,神通如魔,乃是天下屈指可数的一代刀法宗师。

        可即便是如此一个凌厉的人物,也不愿意和零对上,他曾经说过,零就是一把天生的刀,只是化作了人形而已。

        “二十年后,他将是南部武道界位居前三的高手。”

        昔日武道联盟的正左使——紫袍圣手孤恒半年前曾经如此评价过零。

        零的刀法脱胎于无极魔流刀,却自成一派。

        他终日在悬崖前斩风切鹰,刀法融入自然之,神通近乎于妖。

        所以,当他盘膝而坐的时候,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没有一丝的杂,只有无穷的刀气。

        此刻是距离黎明时分最黑暗的时刻,阴影吞噬了一切。

        零孤零零的坐着,万籁俱静,他倾心聆听着手中刀的呼唤,呼啸的风在他身前嘎然而止。

        忽的,零睁开了眼睛,蓬乱的遮不他的眼,刀一般犀利的光透射而出,穿透层层黑影。

        二十米远处是一段院墙,院墙外站着一个身负赤红巨刀的大汉,大汉身高在一米九开外,可那把刀却还比大汉足足还高了一个头,猩红的刀穗在黑夜中尤其扎眼。

        零睁开眼的刹那,墙外的大汉身体微微一颤。-==梦想==-

        “师弟,明天你的对手是落日宗的小子,叫做吴威,这个人你该很早就知道了,禅青雷就是被他击败的,利北斗也是。”漆黑的夜色里,大汉靠在墙上,压着嗓子说。

        他停了片刻,感到零并无什么变化,犹豫了一会,才又说:“那个小子就是将刀二毁了的人。”

        此言一出,大汉浑身一震,极快的弹离开墙壁,背后的刀身竟然出金铁相交的铿锵之声。

        大汉长吁一口气,纵身一跃,没入了夜色之中。

        而在院子之中的零则是双目怒睁,院子里忽的刮起一股萧瑟的冷风,空气里隐约有无数的刀气,将院子里仅有的一株枯树绞成了粉碎。

        “吴威……我要杀了你。”

        手中漆黑的刀嗡嗡作响,零再一次闭上眼睛,侵入阴暗之中。

        ……………………

        大雪淋漓,路上的积雪堆彻,几天下来未曾融化的雪冻成冰条,加上新覆盖的雪花,街道泥泞难行。

        雄伟的武王殿门前萧瑟冷清,除了巡逻的铁甲卫士之外,不见了前几日的热闹情景。

        原本千步见方的擂台也变了样,在四周竖立起了几乎有十米高的青色石墙,象是一栋开了顶的四方宫殿。

        擂台四周也没了人,冷冷清清的,诺大的广场只有风雪之声回旋。

        进入八强赛之后,入围的选手往往破坏力惊人,而且很容易造成死伤,为了避免擂台四周的看客给波及,特地遣散了这些好事的人,并且在四周加铸了厚重的石墙。

        唯有站在江山阁之中,才能够将擂台比试中的场景尽收眼底。

        江山阁的四楼正中包厢内,暖意正浓。

        身穿紫袍的枯瘦老者品了一口天目山的香茗,闭上眼睛,回味余韵,久久的才长舒出一口气,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好茶啊,真是好茶啊。”

        老者将茶杯递给身后的弟子,在紫檀摇椅上前后晃悠了起来。

        他晃的很悠闲,一脸的惬意,仿似午后的小憩。

        “师傅,今天的比试你看谁会赢?”

        老者身后走来一个艳丽华贵的白裙少妇,乖巧的蹲下来,替老者捶着腿。

        老者睁开眼,看了自己心爱的徒儿一眼,笑着问:“吆,难得啊,小芳,今天怎么这么乖巧了?”

        少妇艳致的脸上难得一红,娇嗔着说:“师傅,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好,好,哈哈”老者却是仰头大笑。

        少妇羞红了脸,咳嗽了一声,一边捶腿一边问:“师傅,到底今天谁会赢啊?”

        “你觉得谁会赢啊?”老者斜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笑意。

        “我,我觉得会是零吧,毕竟他是师傅你近年来最为看重的年轻人。”少妇想了想,才回了一句。

        “啧啧,怕是言不由衷吧,我听你的口气,压根就不想零胜出。”老者撇了撇嘴,一脸的坏笑。

        “胡说,我哪里言不由衷了。”少妇白了老者一眼,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老者立刻吃痛,赶紧求饶:“得了,别敲了,再敲我腿就要断开了。”

        少妇罢手,老者却站了起来,负手走到窗台前,望着一地的雪色,眼神变的深远,他叹息了一声:“吴威是一个天才,我仅见过的天才,富有创意和思维,他的武技不拘一格,充满了想象力,我不知道他的师傅是谁,能够传授给他这样神奇的武技,而且能将吴威调教的如此出色,想来,蚩尤碑上的人物也不过如此了。”

        “如果再过三年,我想南部武道界的年轻一代,没有谁会是他的对手,即便遇到江北的妙无那些小家伙,也不会落入下风,可惜,他毕竟太年轻,太生涩了。”

        少妇却不服:“为什么,师傅,你也说他比武之时老练沉稳,有大将之风的。”

        老者摆了摆手:“有大将之风是一回事,能胜出则又是一回事,不能一概而论,更何况他对上的是零。”

        “零又怎么样,他二人的实力都在武魂中阶的巅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了。”白衣少妇争辩。

        “不错,纯粹以气血之力而言,他二人实力相差无几,但你要知道,零的刀意通妖,他的脑子里只有刀,容不下其他东西,更何况……。”老者忽的顿住不言,过了片刻才悠悠的说:“更何况司马无极自己都说过,零是天生为了杀伐而存在的一把刀,刀出鞘,必须有人死。”

        “那,那吴威岂不是危险了?”少妇神色骇变。

        老者忽的展颜一笑,转过身来拍了拍少妇的肩膀,怪笑着说:“那倒未必,这些八强的选手都是我们武道联盟的宝贝,有些更是那些大门派老家伙的得意弟子,怎么可能让他们出事?‘好色怪医’江北生已经被请来了,只要还有半丝气都能救的活。”

        少妇这才长舒一口气,脸上缓了神色,她兴高采烈的说:“师傅,我给你再要些茶叶去。”

        直等少妇出了门,老者轻松的脸色才变的凝重起来,转身望向远方,尽头处,擂台中央,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正握着一把黑漆漆的刀,象是钢丝般笔直的伫立在风雪之中。

        “对上零,就算是江北生也未必能救的活啊…………”

        ……………………

        雪正浓,风正大,当苏昊踏着积雪走上擂台中时,迎面只看见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的背影。

        那人手中握着一把黑漆漆的刀,没有刀鞘,漆黑的刀身映照洁白的雪,分明醒目。

        苏昊走上去,离对方十米处站定。

        黑袍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平凡普通的面庞,唯有蓬乱的黑下,一双眼睛锐利如刀,锋芒毕露。

        他转过来的一霎那,苏昊有一种错觉。

        似乎眼前站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一把嗜血的刀。

        黑袍人上下扫了苏昊一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就是你毁了刀二?”黑袍人冷冷的问,声音比冰还要酷寒。

        苏昊却反问:“你就是零?”

        黑袍人皱了下眉头,目光扫到苏昊手中握着的一把长刀上,忽然笑了。

        他笑的很生涩,象是婴儿第一次学笑,简单而又快乐。

        零指了下苏昊手中的刀,笑着问:“你也用刀?”

        苏昊点了点头,也笑着说:“是,和你一样。”

        零笑着摇了摇头,手中长刀一指,脸色肃杀如初,清冷的说:“一招之内,我就斩了你的头。”

        他举起刀的刹那,四周高大耸立的墙壁上立时有金铁撞击之声响起,无形的刀气如同肆虐的狂风,一下子拂过了擂台,将地面与墙壁割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唯有苏昊安静的站着,刀气组成的风在他身前一米处嘎然而止,仿似碰上无形的墙。

        零微微有些惊讶,抬眼望过去,对方的眼神静谧如水,深邃的犹如汪洋之海。

        零站立的姿势很古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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