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交情
中影，会议室。
此时，只剩下韩，黄两人。
黄健新是韩三坪北电进修时的同学，革命友谊深厚，因此也不拘谨，眼看人影散去，点了一根烟。
“老韩，我没想到你能答应的这么利索，够魄力！”
“你相信晓刚电影能有三千万吗？”
黄健新一愣，因为他听出来，韩三坪并不信。一时之间，他竟摸不准老同学的心思。
于是不由小心措辞道，“老韩，你是知道我的，我屁股不正，早年也拍过王烁作品，和晓刚关系也不错。作为导演，我肯定支持晓刚多多探索艺术。作为朋友，我更支持晓刚想尝试的想法。”
韩三平不由笑道，“那你也是也不信晓刚新电影能有三千万了？”
“也不是不信，晓刚的功力肯定不用怀疑。但受制于电影类型，毕竟剧情片肯定没有喜剧片受众更广，3000万几乎就是票房冠军的水准了。”
“我也明白。”
“那你？”
韩三坪深吸了一口气，“作为国产电影产业的掌舵人，让票房大盘持续增长是我的工作。出于大局考虑，出于谨慎，我实在不应该答应晓刚的请求。我也明白，只要我不同意，凭借小刚的性子，一定会退一步。”
人总需要一个朋友来倾听自己的心事，就像陆小凤和花满楼。
所以黄健新沉默了，他知道这是老同学在说心里话。
“你知道吗，当时晓刚在会上立下军令状的情景，忽然让我想到了三年前。97年，晓刚的《月亮背面》，《我是你爸爸》，《狼狈不堪的生活》，接连被禁被封被毙，几十岁的人在北影厂嚎啕大哭，当时我就在想，我这个厂长当的真是窝囊，连下面人想拍部电影都护不住，于是东拼西揍了一百万，让晓刚再试一次，于是晓刚拍出了《甲方乙方》。”
说到这里，韩三坪顿了顿，“你说三年前我是京影厂厂长还能支持晓刚，为什么我现在成为中影总经理却不能支持晓刚？”
黄健新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韩三坪点燃了一支烟，眼神深远，“老黄，你说华夏电影会越来越好，对吧？”
“对！”
房间沉寂于这一问一答中，有些话韩三坪还没有完全说出口，95年成龙电影《红番区》以贺岁片名义引入内地，票房大卖。他从中看到了贺岁片的巨大市场，有心做出属于内地的贺岁档。于是找到了冯晓刚，而冯晓刚也没有让他失望。自此，贺岁档确立，这也成为了他能荣升中影总经理的重要一步。
这一次他同样是在赌，但他也是报恩......
二环路上，一辆奔驰正在平稳地行驶。
冯晓刚驾驶着汽车，一脸兴奋，他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他设想过很多说服三爷的说辞，但没想到只是表决心就能成功。他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不愿再多想，这个情记在心里就够。
“北子，我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想马上把班子拉起来开拍！”
“冯爷，控制点情绪，开着车呢。你年过半百活的差不多了，我还没活够。”
“去去去，净说不吉利话，爷们人生刚刚开始，活的不一定比你短。”
苏北不想和冯晓刚臭贫，两北京人儿，一贫就到不了头。
“你急着拍戏，我给你掐着指头算算，目前说服了三爷，还有王家兄弟，投资解决了。可你剧本暂无，演员待定，就算你拍了，距离贺岁档还有将近一年，急什么？”
苏北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按照惯例冯晓刚的电影一般都是放在贺岁档，这个时间段观影人次更多，而贺岁档通常在11月底到三月初。
时间充足，着急忙慌的拍好没必要。
闻言，冯晓刚却摇摇头，“兄弟，你放心，我心里门清。剧本我早就开写，梳理的差不多了。眼下主要是演员问题，男主演我已经确定了，需要确定下他的档期。”
“好你个冯晓刚，说漏嘴了吧！还什么不仅仅是用我来挡枪，也是看中我的才华，原来剧本早就编好了！”
冯晓刚心里一咯噔，丫的，一得意忘形说漏嘴了。
“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利用你？”
苏北一噎，“那倒也不至于。”
冯晓刚瞥了一眼苏北的神色，心中窃喜，这就叫先发制人，将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
“我知道我就是在骗人，就是在利用咱两的交情。”
“老冯，你这话就严重了，什么骗不骗的。你就是心思太多，顾虑太多，直接把话说明，我还能不帮你不成？”
冯晓刚忽地放声大笑，还拍了两下喇叭！
路过的车辆不由骂了句神经病，前面空空荡荡一辆车都没有，瞎鸡按，奔驰牛逼啊？
但这不影响冯晓刚的表演，“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敢这样做吗，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生气，因为，我就你一个朋友。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离我而去！”
“恶心人，滚蛋。”
冯晓刚嘿嘿一笑，知道这事算是翻篇了，“北子，编剧是假的，不过需要你润色是真的。我再给你挂一副导演，跟着我涨点见识，学点本事。你现在年轻，在外面瞎玩还行。将来养家糊口肯定要有份工作，当初你毕业我就想把你拉进剧组，结果你小子直接飞南方了，好在现在也不晚，你就踏踏实实先在我这干着。”
苏北内心不由涌出一抹感动，冯晓刚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规划，在他眼中自己确实是瞎玩。可正是如此，才看的出冯晓刚的心。不过苏北也不想多解释，也顺便把心中的感动按下去，他最讨厌矫情。
“得嘞，冯爷好心，我怎么敢拒绝，这一百多斤就交给您了。”
“好，北子，不过既然你挂个副导演，这副导演的职务你就得担起来。这剧男一号我属意张国力，但国力自从康熙之后大火，片约不断，你和他有香火情，你去找找他。如果他手里还有其他戏约，看看能不能把别的推了，先拍咱们的？”
“冯晓刚！”
“嘛？”
“丫的，我怎么感觉我又被忽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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