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活不过五十章
沈明渊是被一个让人窒息的吻，吻醒的。
求生欲让他直直飞出一脚, 踹在柔软的肚子上, 将身上的人踹开。
贺洵不觉疼似的, 起身坐在床边笑着看他，
“明渊, 睡得还好吗？”
沈明渊昏昏沉沉睁开眼，喘了几口气, 短暂的发愣后想起了昨晚的事。
然后表情一阵复杂——贺洵的杀意来源，好像已经明晰了。
秦门主想杀他是因为恨, 而贺洵想杀他是因为……喜欢？爱？
任何一个会造成局面失控、影响绝对理智的因素, 都会成为贺洵的消灭对象。
他默默起身，神情中带了那么一丝沉痛——为什么我当初要写这样一个伪禁欲的反派主角？
最变态的是, 不管内心多么矛盾、想杀他的意念多么坚定，贺大佬欺♂负起他来居然都毫不犹豫手软的？一般来说不应该第一时间保持距离吗？
沈明渊抹了把脸, 决定跟贺洵好好谈谈。
一转脸，洗漱的东西已经端到床边, 早饭也开始往桌上摆放了。
“贺掌门, ”他略带紧张、语气严肃地开了口, 正襟危坐在床上，“我有几句话想说。”
贺洵看了他一眼, 挥退了一旁忙活的几个小仆，拉来凳子坐在他面前, “什么话？说吧。”
“第一件事, 是窥天镜。我想问一下, 贺掌门想要窥天镜做何用处？”
贺洵没说话，沈明渊开始胡诌，“它现在不在我身上。”
“这我知道。”贺洵笑了笑，“实际上，我已经知道真正的窥天镜在哪里了。”
沈明渊一下卡了壳，“……怎么会？！”
“你放心，虽然知道了，但要拿到它，还需明渊相助才行。”
“我能问一下……贺掌门是如何知晓的吗？”
贺洵：“是明渊你的小窥天镜帮我找到的，当然，其中还有另一人的助力……作为交换，我将小窥天镜送给他当作礼物了。”
沈明渊突然有了个不祥的预感：“是……异人谷的少谷主？”
会被贺洵赠送这样贵重的礼物的，最有可能是之前拜访天枢院，请贺洵去寿宴的少谷主，仔细想想，殷左圣会听信谣言，歪打正着用洞天镜发现沈家的窥天镜，也不算不可能。
毕竟洞天镜只能呈现使用之人去过并熟悉的地方。就算贺洵拿了洞天镜很长时间，也没去过沈家，而少谷主常年在外闯荡，去过沈家也说得通。
贺洵默认了，“明渊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
“是。”沈明渊静了静思绪，认真道，“贺掌门，你是不是喜欢我？”
贺洵：“……”
空气突然寂静。
就在沈明渊跟他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睛都要酸了的时候，贺洵脸上的笑意突然散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是。”
沈明渊：“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贺洵：“……”
“不好意思让贺掌门失望了。”沈明渊愉快地发着好人卡，“可能是之前我没法说话，有些时候的态度让你误会了……不过感情的事，真的强求不来，我听闻贺掌门本就是发誓要断绝七情，将一生奉献给大义之人，应该也没有和我保持这种、这种关系的意思吧？”
贺洵的脸色越来越差，但还是镇定地挤出回应，“……是。”
沈明渊看他果然无法反驳，开心道，“那为了不影响到贺掌门的道途，帮你拿到窥天镜后，我就不在天枢院继续打扰下去了，如何？”
贺洵这次没再轻易应答，而是反问，“你想离开？”
“以后有的是机会做客不是么？”沈明渊表面笑嘻嘻，实际紧张地背后冒汗，“我留在这儿，对贺掌门也没什么好处。”
他想得很是直接，既然自己会惹得贺洵想杀人是因为喜欢，那他就发个好人卡让他不能继续喜欢，不就解决了？
任由贺洵犹豫不决，一会儿滚床单一会儿想杀人，成天自己跟自己天人交战才是傻。
贺洵再不爽，也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杀人并非解决这份情念的最佳方式，若是对方肯配合着让感情淡去，倒是更能根除。
“你知道我喜欢你……然后就只想对我说这些？”贺洵莫名觉得心中一阵苦闷，沈明渊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让他难以理解。
他以为沈明渊会愤怒、会怨恨、会厌恶或者悲伤，他想过太多种对方的反应，却唯独没有眼前的这一种。仿佛自己做尽了过分的事，能在肌肤上留下无数道红痕，却无法在他心里留下哪怕最浅的一道印子。
该说是对方内心太过强韧，还是‘不喜欢’这件事让他免疫了一切呢？
“那你喜欢谁？秦焕之？聂辛？还是他们两个都是？”
“没喜欢谁。”沈明渊连忙阻止了他的脑补，好人卡远程连发，“秦门主和我只是互相帮助，他没喜欢我，聂辛跟我也只是误会。”
他摇摇头，秦门主可是想要他的命想了很久的，那些逢场作戏，亏了贺洵真能信。也许聂辛真的对他有了感情……但就算真的有，这时候也绝不能承认。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贺洵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看来，我也不是最可怜的那个……”
沈明渊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好陪着一起尬笑两声。
贺洵深吸一口气，表情淡然，像是一下就想通了，“拿到窥天镜后，我便放你走。”
沈明渊也松了口气，“那，这几日……”
他低头缓慢眨眼，看了看脑海里金手指提供的数字：34/50，还是没变。
“这几日我不会再动你。”贺洵看着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之前，你做那些事，是因为喜欢我？”沈明渊努力厚着脸皮问道，若贺洵真是因为这种感情，对自己做了那些掉节操的事，只能说明贺洵的人设真的崩了。
“不是。”贺洵一口否认了，“只是想让你忘记秦焕之，以免做出极端的事。”
说完这些，贺洵便像是再也呆不下去，起身离开了。
刚失恋想独处一会儿嘛，这个沈明渊理解，没多想就自己洗漱吃饭去了，饭量都没任何变化，看起来很是没心没肺。
他不知道贺洵为何会对自己产生感情，思来想去，也许是戏做多了，身体太过亲密，才会产生错觉，让贺洵觉得难以出戏。
若真是如此，就真的很好办了，在贺洵采取极端的做法之前，帮着对方出戏就好。沈明渊非常怀疑，若是自己不主动发好人卡，以贺洵的奇怪脑回路，会不会到闹出人命也想不到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不，如果自己不说的话，贺洵说不定会一直误会自己喜欢被这样那样、连带着误会自己喜欢他吧。
毕竟在原著里，贺洵可是因出尘的相貌和谪仙般的气质，迷倒了不少炮灰和配角的。
与贺洵保持距离，他也就能和死亡保持距离。
至于窥天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沈明渊猜测着，贺洵应当是需要自己进入沈家，将窥天镜偷出来之类。
一顿饭吃完，沈明渊活动着手脚，打算到处走走。
虽然手脚还有些酸，但数日以来终于摆脱了轮椅，能自己走走路了，外加跟贺洵开诚布公谈完了事，沈明渊心情还不错。
贺洵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很是变态没错，但也是几个主角中最讲道理的一个。当然，若非对贺洵的人设足够了解，又有金手指的帮助，他自认也无法将道理讲得正中红心，一步到位。
天枢院中到处都覆盖着白雪，装饰的东西也少见植被，而是以各式冰雕为主。
沈明渊走着走着，就从东院走到了西院。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孩童的嬉笑声。
他循声走去，隐约想起，天枢院的确有一些年幼的弟子，大多是些无父无母、或者因种种原因与父母失散、被家族抛弃的孩子。贺洵每每外出，都会带回几个这样的可怜孩子，将他们养在天枢院，供着吃喝、并从小培养他们。
这些孩子因遇到贺洵而改变了一生的命运，贺洵在捡孩子时，也是百无禁忌，无论男女、血统、外貌，或是残疾、心智不全都概收不挑，不适合修习天枢院的知识、功法的，就留在天枢院做些杂物，或是帮助其他人检验那些机关暗器的质量。
沈明渊绕过一个又一个雪白的冰雕，来到一片院子前。
嬉闹声在这时变得清晰，一个娃娃脸的大哥哥追着一群孩子到处跑着、闹着，其乐融融。
唯一的大人用黑布蒙着眼睛，追赶着那些孩子，不知在玩什么游戏，只见他虽然猛了眼睛，却脚下丝毫不见犹豫、停顿，跑了许久都未曾撞在什么冰雕、墙壁上面，或是被石子绊倒。
蒙眼的人再次抓了个空，小孩子冲着沈明渊笑嘻嘻跑来，也不认生，一个闪身躲在了他的身后。蒙眼人并未察觉似的，冲着沈明渊追了过来，伸手一抓，一把将沈明渊的手臂扣住，大笑一声，“抓到你了！”
躲在沈明渊身后的孩子笑得更开心，哈哈哈地站在一旁看笑话，“大哥哥你抓错人啦！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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