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他的温柔，她的脆弱

与皇上一样，月云游一入灵堂，就寻找着颜薇尘的身影，也是毫无所获。

        “小书，你四姐呢？”，差不多时候来的楚元荀，寻不到颜薇尘，就轻声对颜温书问道。

        颜温书还没回话，跪在他身边的颜凤鸾，就没好气的回道：“她，一个人躲在祖母的佛堂里，也不知道出来守灵！”

        他们一众孙辈都在这跪着，颜薇尘倒好，不见人影，除了颜温书与颜凤柔之外，其余几人自当有些微言。

        此时的牧青青几人，要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定然已经冲入佛堂，将颜薇尘给拉出来好好教训一番了。

        “四姐，在佛堂为祖母诵经！”，颜温书给了颜凤鸾一记冷厉的眼神，让颜凤鸾一阵心惊，不敢再多言。

        转过头，颜温书便温和的对着楚元荀道。

        “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楚元荀可以想象这个时候颜薇尘的伤心有多少，但他有无法陪她左右，就只好对颜温书说道。

        听着这话，颜凤鸾心底很是非议。

        颜温书回道：“殿下放心，就算没有殿下这话，我也会照顾好四姐的！”

        楚元荀刚才那话，说的好像颜薇尘是他的什么人一般，就算说者无心，听者不一定无意，颜温书也怕给颜薇尘带来麻烦，说话自是小心些。

        “娘娘，你没事吧？”，才来了没多久的颜凤舞，就已是一副虚弱快要晕厥的模样，牧青青很是夸张的喊道。

        原本想要等着颜薇尘出现而迟迟未先走的楚元霆，关心的迎了上去，“怎么了？”

        “无碍，只是有些头晕！”，颜凤舞带着点点哭腔柔弱的说道。

        牧青青忙忧心道：“娘娘你的身子还虚着呢，不如早些回宫吧！”

        “不用，我没事，撑得住！”，颜凤舞看似强撑说道，还体贴道：“陛下，你还有政务要忙，还是先回宫去吧！”

        “你这样，朕也甚是不放心啊！”，楚元霆扶着颜凤舞道。

        “娘娘，你还是先随皇上回宫吧！这里有我们，一切你可放心！”，颜玉朗开口说道。

        众人都如此说，颜凤舞也就服软了，再次哭着叩拜之后，才跟着楚元霆离开。

        而楚元荀与月云游亦是相继离开，他二人更是没有理由多留在这儿。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皇上都亲自来了，百官自当不会不顾。而颜家本就交友广泛，许多老相爷的故友，也都赶来送老夫人一程。

        人来人往间，转眼，又已入夜。

        佛堂之内，颜薇尘依旧跪着，她已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更别说吃的了。

        寒风在窗外狠狠地吹着，大雨滴答落下，转瞬便已是倾盆大雨。在这聒噪的雨声之中，佛堂的门一开一合，声音被雨声所盖，无人发现。

        有一人走到了颜薇尘的身边，与她一样，没用一旁柔软的蒲团，双膝直接跪倒那更是发寒的地上，诚心跪拜。

        月云游就这样安静的跪在颜薇尘的身边，他没有出声安慰，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她要听得并不是那些话。

        现在的他，只想陪在她身边。

        他错过了她最痛苦的时候，如今，他不想再让她一个人承受任何痛苦了。

        知道身边跪着的是谁，颜薇尘也没有多说一句，嘴里依旧念着经文。

        她没有赶他走，他已心满意足。

        窗外大雨不停，屋内寂静如空。

        一夜很快就要过去了，颜薇尘终是放下了手中的念珠，转头看向身侧也是一脸诚心的月云游，开口道：“天快亮了，你走吧！”

        可能是一直未喝水，或者是诵经太久，所以她的声音略干涩。

        “我看到老夫人了！”，月云游却是突然说道。

        就想好像没有看到颜薇尘苍白的脸庞一般，月云游继续道：“她就静静的躺在棺木之中，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

        “好了，别说了！”，颜薇尘阻止道。

        月云游却是转头对上颜薇尘的眼睛，认真而又清醒道：“你祖母她已经去了，今后她都不会再与你说话，不会再对你笑，不会再护着你，不会……。”

        这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刀一样，刀刀插入颜薇尘的心中。

        “够了，够了……”，一直没有掉眼泪的颜薇尘，却在月云游的轻言几句之后，终于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她之所以留在佛堂，就是因为她不敢面对，不敢看到她祖母那张没有血色没有生机的脸，她害怕，就像当初失去她爹娘一样害怕。

        或许，她远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坚强。

        滴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月云游双眸之中满是心疼，眉宇也不由皱了起来，他伸出他那修长的右手放到了颜薇尘的后脑勺上，轻轻的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拍着她的背，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可能早已料到颜薇尘不会哭，而越是如此，伤心越是难以抚平。

        颜薇尘隐忍的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还是慢慢地浸湿了月云游的衣衫。

        “祖母，我还没有告诉你小命的存在，我还没有带他来看你呢，对不起，对不起……”，颜薇尘心中悲痛道。

        没有让祖母知道她还有一个孙儿，可能是颜薇尘此生最大的遗憾了。

        她没有料到祖母会走的那么突然，但若不是颜玉朗他们故意不让她知道祖母病危，那或许她还是有机会可以告诉祖母这件事的。

        而如今，她只能在心中喊着这一句句‘对不起’了。

        没有人知道，月家六公子去而又返，在这佛堂之内待了一整夜，更是没有人知道，颜四小姐靠着他的肩，哭了许久许久。

        只有他知道她最脆弱的一面，也只有她可以让他如此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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