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五姑家的生活

第6章  在五姑家的生活

        五姑家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最小的这个表哥世也比我大两岁，受着传统观念的影响他们家也一样重男轻女，干活得多数都是那三个女儿，表哥世放学再晚回家也不会挨骂，更不会干活。每次吃好吃的鸡蛋、干饭之类的都是他和姑父占前头，我和姑妈，还有另外三个表姐都没分，说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得给他们开小灶吃好点，姑父要干体力活，表哥世身体不好得补补等，有时候怕我看见会出去说，就经常叫表哥世把鸡蛋拿去茅坑（农村的厕所）边吃，平时我们吃稀饭也要给他和姑父捞一碗干饭的起来单独给他们吃，要是活多农忙吃干饭，我们也只吃下面的红苕，多少带点饭粒，不能全吃米饭。家里要是来客人了，还得把饭盖在面上，吃到最后也不能让客人看见碗里的红苕，不然过后姑姑就会骂，说：“谁叫你不吃饭哪？你那样子意留给谁看哪？让别人说我待不得你呀？你跟着我哪天少你吃少你喝哪，你要故意把红苕留外边……”所以，吃饭你得学着点吃，不然过后也得莫名其妙的挨一顿骂，然后表姐表哥几个都拿眼睛瞪着你，好几天都不敢正眼看他们的眼睛和脸。从此让你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特别是农忙时间，我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个就是割牛草，然后就是挑水做饭，有时因着人小力气小，倒水的时候经常把水缸面前打湿，过后他们回家吃饭就会骂我，说：“我看你就是存心的，挑点水都不满意，还故意把厨房搞得到处都是水。”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倒水的时候实在一下提不上去才撒到地上的。”姑姑接着说：“大桶担不起你不知道用小桶担吗？我看你就是懒想少跑几趟……”反正，无论你怎么干她都有话说。骂你的时候还不准顶嘴，一顶嘴就说：“你以为我想管你呀？我养了老的（指我爸）又养小的，真不知前辈子欠你们家有多少？小时候你爸不争气，我17岁嫁出去一天就回到这个地方养你七姑、九姑和你爸……现在又养你，家里那么多活你看不见吗？干不了重点干轻度不行吗？，说你两句还不服不满，你能耐找你爸妈去呀……”

        记得有次礼拜天，姑妈叫我上山割草喂牛，可我刚割了一堆表哥世就背着背篼来装，临走时还不忘威胁我说：“不许告诉我妈，不然不要你在我们家吃饭，反正你也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孩子。”说完就把草背着走了。晚上姑姑还凶我，说：“咋地，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割草还不如男孩子快，你看你表哥一会儿就割满一背篼回来了，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不敢吭声，只能委屈的看着一旁奸笑的表哥世，不敢说那草是割的。

        有时候实在憋不住了就往外婆那跑，在我妈娘家的众多亲戚中只有外婆对好，她知道我每次去都是为了解馋，故意把存留的糖果、腊肉悄悄的给我留着，每次去都给我煮腊肉吃，还偷偷的背着我舅舅和舅妈把糖果塞给我，叫我不要被舅舅家的表哥表弟发现，说：“这是悄悄给你留的，先前已经给他们吃过了。”有时舅舅，舅妈见我经常去，或者一去待久了就老大不高兴，明面上不说赶我走，暗地里就拉长着脸给外婆脸色看，意思是叫我外婆赶我走，不要我老赖在外婆家了，还说怕我姑姑有想法。因为那时，我爸这边的亲戚和我妈娘家的亲戚就像两个不同阵营的士兵一样，谁要说我爸一句坏话我爸这边的几个姐妹就维护，谁要说我妈一句坏话我妈娘家那边的亲戚就维护，而我来回跑就成他们的传话筒，又成了他们互相打听消息的调和剂。只要我去我妈那边的亲戚家串门，他们就会问我“你姑姑她们对你好不好？有没有说了妈啥坏话？”之类的，去了外婆那边回去姑姑也会问我“你妈有没有给你外婆、姨妈、舅舅面前说你爸和我们啥？”等，而我能够做的就是摇头，或说不知道。不然随便点燃一方我都没好日子过，只要说起我爸他们就会数落我妈的不是，说起我妈他们就会数落我妈我爸不好的往事，作为我是他们的女儿自然就像滚刀肉来回被他们推怂、数落的对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啥也别说才能落过耳根清静，不然就会吃不完兜着走、两头不讨好。

        那时，我经常爱坐在一个地方发呆，有时十分想不明白，为啥别人家的父母恩恩爱爱，过着一家和谐、妻儿老小围坐一团嘻嘻的生活，而我们家就像斗犬一样，过着互相防备、互相损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我的爸、我妈啥时候才能像别人那样和睦相处，和谐生活……

        长大后我才明白，一个是出自人的本性，是否有责任感；一个是两个不相爱的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只是觉得那是一种捆绑，生儿育女只是完成夫妻一方的义务和责任，并不是为了爱对方，让对方过得比自己好，相反成了一种交易和利用。就比如我爸，小时候听五姑说，在我爸和我妈结婚前他有个未婚妻，他们两个人相亲相爱很是要好，后因着女方的父母嫌弃我爸家境贫寒、父母又死得早，担心结婚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就坚决反对，后随着我爸年龄增长担心取不到老婆，加上我妈年幼时得过脑膜炎，很年轻就长有少年白，双方都处于这种极端的背景走到一起，只是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又何来爱与和谐？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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