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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这个学期的专业课程并不难,我们作为一年级学生无非就是入门级的《高等代数》《数学分析》《解析几何》这些,期末考试的难点在于竞争比。

        我们院系的数学专业之所以全国闻名,用乔禾舟的话来说就是除了北大数学就是我们了,一方面是因为强劲师资,另一方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学校的成绩实行百分比制。

        只有前百分之三十的人才能拿到a档成绩,即便你考了99分,只要你是那百分之三十一,你就一定会掉到b档里。

        所以,期末考试本质上不是做对了多少道题,而是你有没有超过其他人,成为那前百分之三十,而我们院系的同学,向来以“竞赛”“建模”“国家预备队”闻名,其拼命三郎程度,令其他院系人闻风丧胆。

        最可气的是,数院的这堆人是真的热爱数学,他们上课做题,是奔着兴趣爱好去的。

        这是我到了期末倍感压力的全部原因。

        我的生物钟没办法熬夜,所以每次走到通宵自习室,看到里面坐着满满当当的同学,都会焦虑万分。乔禾舟比我还严重,她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哭,“向然,我觉得我得去看心理医生。”

        我紧张起来,“问题这么严重?”

        乔禾舟还是哭,“也还行吧,你看看我们学校,还有隔壁,一到期末有多少同学往心理咨询室跑。”

        我啼笑皆非,“这是传统了吗?”

        “不是!”乔禾舟尖叫起来,“是真的难受!期末就是个鬼故事……”

        虽然安慰着乔禾舟,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连沈鹿鸣回来我都没有反应。

        他陪我在教室里复习,我常常坐三四个小时不抬头。沈鹿鸣有时候忍不下去了,就把我拖出教室,“你快歇歇吧,你的脸都是白的,惨白惨白的。”

        后来,别说和他冷战还是闹别扭了,我连理他的精力都没了,“沈鹿鸣,你别来陪我复习了,我需要安静!”

        除了专业课,还有一堆通识选修课的论文需要完成,就连体育都要考试,还有大学英语课,计算机编程,简直是催命。

        等我终于熬过了十三门考试后,躺在寝室床上,两眼一闭当尸体。

        比较庆幸的是,这学期我们的课程考试都很早,会比学校规定放假时间早两个星期。这就意味着下周一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我就可以正式开启寒假生活了。

        最后一门是大学物理,陈嘉难得微信上戳我,“向然,你选的老陈头的大学物理吗?我也是他的课,给你一份复习资料。”

        这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我连发了几个“抱拳”赶紧研究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我怀揣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情上了考场,毕竟最后一门考试,考完了就可以不用再泡在图书馆里了。难得,老陈头没有为难我,这次试题还算简单。

        出了考场,楼下人群一阵骚动,我探头一看,下雪了!

        空气里都是凛冽的气息,深吸一口气,鼻腔和肺里一阵刺痛,我却觉得万分畅快。

        “然然。”

        “你怎么找到我的考场的?”

        “看了你们教学楼里的通告栏。”

        沈鹿鸣穿着羊绒大衣,接过我背的书包。他头发上有亮晶晶的小雪粒,脸颊被风吹得红彤彤的。

        他回来的时候我在忙着复习,也不顾上他,现在一放松下来,我有点不自在。

        “我想回去看看外公,你和我一起吗?”

        我一愣,“我还没有放假,也没收拾寝室的东西……”

        “过两天就回来了,外公不是说今年春节要去国外旅游不和咱们一起过了吗。向叔叔说,你们在北京过节,让你寒假不要回老家了,正好这几天回去看看外公。”

        我缓不过来神,“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沈鹿鸣笑,我忽然意识到他应该是在外面站了很久,手就不自觉地捏了捏他衣服的薄厚程度,“你冷不冷啊?”

        沈鹿鸣愣了一愣,我尴尬起来,倏地抽回手,岔开话题,“那咱们这几天回去看看外公吧,我也去看看孙晓。”

        说好了第二天小张哥哥送我和沈鹿鸣回老家,结果雪越来越大,沈鹿鸣担心开车不安全,索性买了一早的火车。

        六点多钟时,窗外还是阴沉沉的混沌一片,一想到外面还在下雪,我就只想缩在被窝里不动弹。

        “然然起床,一会赶不上火车了。”丁阿姨叫我。

        “我……睡觉……”意识不清,口齿也不清晰。

        “要不明天再去?”沈鹿鸣也过来,站在门口问。

        明天?沈鹿鸣还有一周就要回去了,他应该等不及。“起了!起了!”我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小张哥哥把我们送到车站,一路上,我靠着车窗睡觉,下车前,沈鹿鸣唠叨,“小张哥,你把后备箱我妈的那件羽绒服拿出来吧,再给然然穿一层。”

        我半睡半醒地任由沈鹿鸣又给我套了一件衣服,一打开车门,刺骨的北风扑在脸上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没迟到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看沈鹿鸣。

        “没事,迟到了咱们就改签。”沈鹿鸣和我都没带行李,只背了个背包,他把包拎在手上,“走吧。”

        我穿了两件羽绒服,行动受限,连手都伸不出来,拿胳膊肘触了触沈鹿鸣,“我不穿这件了,实在太不方便了。”

        沈鹿鸣想了想,还是帮我脱了下来,又从车里取出围巾,“那你围上吧。”

        几个月不见,我发现沈鹿鸣成熟了许多。如果按照以前的沈鹿鸣,他一定会跟我斗嘴,就“到底能不能脱羽绒服”大战三百回合,而此刻,他巧妙地做了妥协。

        等我们俩坐下来,我琢磨着要不要和沈鹿鸣聊一聊他的女朋友,再替丁阿姨解释解释,但我怎么都开不了口。我假装看窗外,装模作样地看了二十多分钟,一扭头发现沈鹿鸣在看我。

        “你你,你看什么?”奇怪,我怎么结巴了。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中去彩虹大峡谷,在回来的车上,你一直不理我。”

        我怎么会不记得,可我的记忆里却是他一直在睡觉,迟迟不理我。

        “明明是你不理我。”我生气,话从嘴巴里说出去却像赌气。

        沈鹿鸣不再开口了,他伸手过来,把我的围巾取下来,“这里面暖和,就别戴了。”

        莫名其妙,我被沈鹿鸣搞得一头雾水,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车程不长,从出租车上下来,我一眼看到外公特地在门口等我们,兴奋地扑上去抱住他,“外公!外公!我可想你了!”

        外公也笑,拍拍我的背,“然然变活泼一点啦,有小时候的影子了。”

        说罢,他又过来抱沈鹿鸣,沈鹿鸣近几日难得一见的开心,也抱着外公撒娇,“外公,你看我有肌肉!我现在能把你抱起来!”说着就要抱起外公转圈,吓得外公连连挥手,这时候的沈鹿鸣也是小时候的样子。

        我们之间的隔阂和陌生从踏进老房子的一刻冰消瓦解,我脱了鞋坐在沙发上喝果汁,沈鹿鸣在一边看电视,外公就笑眯眯地看我们。

        只有面对面的时候,我才觉得沈鹿鸣是沈鹿鸣,让我觉得安全又熟悉。

        第二天我要去孙晓的复读学校看她,临出门前外公交代,“你们买些吃的喝的带给她。”我只当耳旁风,到了孙晓学校,我才发现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复读学校挂名一中新校区,实行全封闭寄宿制,手机也不可以带进去。到了学校门口,门卫把我们拦下了,“你们找谁?这儿不让外人进。”

        我傻了眼,现在是寒假,学校怎么不让人探望呢?只得给高三的班主任打电话,好说歹说才放我们进去。

        明明已经放假了,全校却静悄悄的,依然遵循着正常的上课作息时间,不过课程改为了自习,我在孙晓的班级门口等,却不敢探头打扰,硬生生等到中午放学。

        等下课铃一响,孙晓走出来看到我,她不敢置信地呆在原地,我快步向前,“是我呀!傻了!”

        孙晓眼睛一红,抱住我,“哎呀,你怎么来了!”

        我也有些心酸,孙晓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色枯黄,眼睛也有些无神。她拉起我的手,“走吧,我们去食堂吃饭,沈鹿鸣一起吗?”

        沈鹿鸣点点头跟上我们。我拉着孙晓的手,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她,“你学得怎么样?累不累?压力大不大?……”

        我们好像有一箩筐的话要说,这么一路到了食堂,孙晓给我和沈鹿鸣各打了一份饭,我低头看自己的那份,难以动筷。

        那是一份简单的套餐,一荤两素一汤,外加一个馒头。

        可是无比难吃,少盐少油,清汤寡水,尤其那份例汤,看起来像是涮锅水。

        孙晓敏感地察觉出来我的不适,她有些愧意,“吃不习惯吗?”

        沈鹿鸣笑笑,把我面前的餐盘拉过去,“她早晨吃得太多,估计这会儿还不饿,别浪费了,我吃吧。”

        我给了沈鹿鸣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沈鹿鸣不以为意地吐吐舌头一笑,像个小学生。

        等我们吃过午饭,我陪孙晓回女生宿舍,沈鹿鸣在楼下等我。爬楼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嘀咕,这也太冷了,暖气是舍不得开吗。打开宿舍门才知道,这栋楼根本没有暖气,八人间,像个冰窟。

        我站在门口,“哇”的一声哭出来,孙晓手忙脚乱地跟屋子里的室友道歉,慌忙把我拖到走廊一角。

        “你怎么了?”

        “你怎么住在这啊?冷不冷?你吃的什么饭,这什么破学校,我要投诉他们……”我知道我不该用自己幼稚的情绪化影响孙晓的复习,可我根本绷不住,我替孙晓感觉到莫大的委屈,这比我自己受了委屈还要难过一万倍。

        孙晓拉着我的手,“你别哭了,我都习惯了,没事的。”

        她用各种话来哄我,我止住了眼泪后恢复了理智,内疚得无以言表。我真不该这样影响孙晓,万一她因为我的这些话没办法好好复习怎么办?这个中午她也没办法午休了,全都是因为我。

        在再次哭出来之前,我只得赶紧跟她告别,“你快回去休息吧,我等你高考结束再来看你。”

        我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怎么咂摸都是满腔的委屈。

        “哭了?”沈鹿鸣看到我迎上来。

        “孙晓这是什么破学校!我要告他们虐待学生!”我气呼呼地环顾了一圈校园环境,斩钉截铁。

        沈鹿鸣笑,“这已经是最好的复读学校了,师资都是高考名师呢。”

        我一个没忍住,又哭出来,“那宿舍里又湿又冷,怎么住人……”

        “那咱们去给她买些东西送进来吧。”沈鹿鸣带着我往前走,“别哭了,多大的人了。”

        我也觉得在学校里边哭边走有点丢人,顾左右而言他,“沈鹿鸣,你怎么一在我身边,我就老是哭呢……”

        沈鹿鸣大概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他不理我,只把我的围巾围好,“这么冷的天,你别张嘴哭啊……”

        我们像外公说的那样,去超市给孙晓买了很多吃的、用的,送到传达室。

        回家的时候,沈鹿鸣忽然摸摸我的脑袋,一本正经,“别为孙晓难过了,你该为她高兴。当你有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什么万难都不是事儿。能拼命,本身就很幸福,最难过的是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着他,觉得沈鹿鸣说的对,我该替孙晓高兴。

        好吧,安慰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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