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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我不知道孙晓是从哪里得出“许凡一值得被原谅一次”这个结论。可如果我最好的朋友都这样讲,那我是不是对许凡一太绝情了些?我沉浸在自我怀疑中,低落地从孙晓家走出来。

        高中时,许凡一有许多轰轰烈烈的事迹都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个成绩不错的好学生,和一个成绩倒数的帅哥公开谈恋爱,家长和学校屡屡谈话未果,这本身就符合班里那些爱看韩剧的女生的八卦元素。

        更何况,许凡一实在是极尽所能地在学校里搞一些大制作场面。

        我们学校食堂门头上方有一张巨大的条状led显示屏,有时候会滚动一些通知,然而在我生日那天,我和许凡一去食堂吃饭,上面鲜红的大字赫然写着,“祝贺向然同学生日快乐,许凡一。”

        所有去食堂吃饭的同学都炸了锅,聚在食堂门口议论纷纷。晚自习放学时,操场又突然升起烟花,许凡一拉着我下楼,指着天空,“小姑娘,我让十六中的兄弟帮忙放的,送你的,生日快乐!”

        虽然烟花这事没查到许凡一头上,但许凡一因为偷偷溜进校广播室,擅自动用学校电脑,被学校通报批评了好几天。

        可是,他感动了那么多同学,我却被他这些举动搞得十分别扭。

        这样讲,我的确够冷血。

        但又谁能在高考压力下坦然热恋呢?

        不要相信电视剧里那些随随便便就考上名牌大学的“早恋的天才”,因为即便天赋过人到乔禾舟那种地步,她也在清华自主招生考试前很长一段时间,摒弃了外界所有杂事,每天围着考题转。

        如果我成了年,如果我不是一个从小到大被规训惯了的学生,如果我没有一个严苛到冷漠的母亲,如果我没有被许凡一爸爸瞧不起,或许我可以不那么认真学习,但统统没有。

        我只是一个每天题海战术的平凡高中生。

        那些浪漫桥段或许会发生在现实里,烟花易燃,只是随后而至的被老师、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回到教室面临着又一摞新试卷,背不完的知识点,被同学落下的进度,跟不上的竞赛班题量,谁来替我一一完成?

        更重要的是,许凡一的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我又怎么面对许凡一的爸爸呢。

        我不愿意把许凡一想成道德品质恶劣的人,即便他三心二意,他牵着别的女生的手,我都宁愿相信是我们太年轻,我们的目标一直都不一致,我们想要的总是隔着成长的时差错开来。

        那一天下午,我竟然清晰地、一字不差地记起小时候赵亦君跟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的,如果我事事都能体谅,谁来体谅我呢。

        我不是因为纽约这件事才毅然决然离开许凡一,更准确一些,这件事是重新审视我和许凡一关系的契机。

        我知道看似我们都在用力走向对方,却每一步都在南辕北辙。

        身处人生的迷宫中,我无法看清当时的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路,但恐怕也只有时间才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几天后,我见到了孙晓男朋友。

        沈鹿鸣也回来了,我俩加上孙晓和她的男朋友一起聚在一家工业风的火锅店,我得以一窥孙晓心心念念那个男生的真容。

        第一印象,他是个腼腆的人。

        他十分紧张地伸手跟沈鹿鸣打招呼,又向我点点头,试图破冰,“我也是一中的,和你一个校区。”

        我的呼吸凝固了一秒,那他一定听说过我和许凡一了。果不其然,他又说,“高中时你和许凡一太出名,所以我知道你。”

        我最怕这种遇见熟人的场面,尤其是我现在已经和许凡一分开了,只好生硬地岔开话题,“你和孙晓的事我可还没听全呢。话说回来,你要是欺负我家孙晓,我第一个不答应。”

        孙晓立刻说,“他可不敢欺负我。”甜甜一笑,活脱脱小女人的样子。

        有外人在场,我再次恢复“叽里呱啦”模式,开始对孙晓小时候的故事如数家珍,还要顺便点评两三句,明晃晃把“我是孙晓娘家人”贴脑门上。

        孙晓男朋友时不时地附和几句,孙晓则完全不往心里去,她拉着男朋友亲亲我我地吃火锅。我自认为在卖力表演“我很好”上已颇有心得,专心聊天,幽默中带着严肃,严肃中还有丝诙谐,一顿饭吃了什么全然不知。

        四个人的饭局,只有我在尽职尽责地活跃气氛。最后见他们都不怎么搭理我,我忽然想起许凡一,我想起我们甚至都没有像情侣一样热热闹闹聚过餐、轧过马路,我到底谈了一个什么恋爱?

        沈鹿鸣打断我飘忽的思绪,递过来一小碟水果,“别说了,吃点东西。”

        我们一行四人坐在火锅店二楼,与靠窗的座位隔着一束挡板。挡板上还放置了一排水生植物。我边吃西瓜边盯着身侧的一盆铜钱草,我对这些植被的认知还是沈鹿鸣教的。他曾经一度迷恋过steam上一款植物异种的游戏,里面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植被,还要调节参数用来作战,他死活要教会我和他对垒,我被他烦得要命,愣是学会了一些,也因此认识好多植物类型。

        此时我心不在焉地发呆,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小姑娘端着一大盘冻虾从挡板外侧经过。就在这时,没头没尾的、毫无征兆的,整个火锅店“啪”一声跳闸了。

        那个小姑娘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适应瞬间没入黑暗,一个趔趄,下意识扶了一把挡板,于是那盆铜钱草,和她端着的虾,连同埋着冻虾的冰块哗啦哗啦灌进我衣服。

        我几乎立刻就尖叫起来——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路过的服务员端着的是虾。我只能感觉到冰凉的东西,和刺人的物种“咣当咣当”几声后扎进我脖子,随后就是铜钱草的玻璃水缸清脆地摔在地上的声音。

        “然然!”沈鹿鸣立刻伸手攥住我的胳膊,“怎么了!”

        这家“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火锅店就在开在胡同里,外面连个车灯都没有,我什么也看不见,伸手摸出身上一堆东西可能是“虾”后,心一安又瞬间再提起来,“沈鹿鸣?你还好吗?”

        沈鹿鸣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低声安慰我,“我没事,受伤了吗?……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

        我发现沈鹿鸣镇定自若,完全不像小时候那样在黑暗里一声不吭,呼吸急促。我只能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把,确认他真的没事。

        这次换成座位对面的孙晓尖叫起来,“这有碎玻璃!”

        话音一落,火锅店再次灯火通明。

        彼时消防隐患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被高度重视,很多烧烤店、火锅店都电路老化,我曾经就眼睁睁见过高中学校对面一家火锅店因为电路负荷过大而失火,烧得半个店都没了。

        火锅店老板在灯一亮后就出面道歉了,大部分客人对这个小插曲都没放在心上,只有我们这一桌。

        我半个身子都湿透了,白色的t恤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的内衣影影绰绰。

        有了光源,我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尴尬,吸着肚子试图尽量不让衣服贴在身上。沈鹿鸣的眼神秒变严肃,他也穿着t恤,没什么外套脱给我,但他迅速从火锅台的抽屉里翻出围裙,电光火石般套在我身上。

        我刚想开口,孙晓又尖叫起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我们四人只她男朋友一个人穿短裤,他脚踝上是玻璃片迸溅划破的血点子——全是那盆铜钱草闹得。

        那个服务员小姑娘都快哭了,手足无措地站着,火锅店老板瞪了她一眼,自己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还给我们免了单。但孙晓说什么也不肯罢休,直到老板说医药费他也出了——其实都是擦伤,没多少费用,但这总算让孙晓宽了心。

        孙晓向我递眼色,示意他们先一步去医院,我赶忙挥手让她快去,而沈鹿鸣却要在火锅店再等一会才肯离开。我心知肚明,他是在等我身上的衣服风干。

        孙晓一离开,我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不怕黑了?”

        沈鹿鸣刻意回避我的眼神,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在回避我身上的“非礼勿视”,还是在回避他的回答,他说,从我们在溶洞那件事后,他就不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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