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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清妃


窗前花落,露重更深。景世平闭眼躺了半天依旧无法入睡,正想索性坐起来喝口水,就听见窗棂吱呀一声响。

        如霜的月光倾斜进来,窗外漫天的星子大而疏朗,衬着窗口那人面若皎月,景世平压在剑柄上的手松了,朝那人还了一个默契的笑意。

        柳秋声在窗口上单手一撑,旋身落地,抬眼灿笑着望向景世平,娇俏着道:“呦,王爷,也睡不着?”

        景世平双手撑着床沿儿往里挪了挪,又假装嗔怒,沉着脸问柳秋声:“你当本王的近卫都是摆设?夜半翻窗,这是正经人干的事?”

        “王爷!”柳秋声在床沿儿上坐了坐,就一收腿缩到了床尾,和景世平面对面坐着,扯起被角压住胸口,“秋声做了噩梦,这皇陵阴气太重,就王爷盛阳之躯能镇得住亡魂。”

        “亡魂?”景世平微怔,不解其意。

        “今儿傍晚我去墓道看小哑巴,撞见了一位天仙,穿着山茶花的云锦裳,墨绿色的荷叶裙。娉婷而来,在我面前一站……”柳秋声一边煞有介事地说一边不著痕迹地往景世平身边靠,“她一张芙蓉富贵脸,却在右眼尾挂了一颗泪痣。”

        丁香在宫里时见过清妃,但不过匆匆一面又时隔多年,左想右想也就想起来这颗不祥的泪痣让人印象深刻,“她穿着山茶花的云锦裳,墨绿色的荷叶裙。娉婷而来,从我身边轻飘飘的就过去了。”这是丁香的原话,她只能想起这么多了。

        还怕贤王不知道他说得是清妃,柳秋声皱着眉心,透着惊惶,手从被里探出来握到了景世平的手上,手指冰凉如玉,声音轻渺如烟,“那人一眨眼就不见了,可刚刚又入了我的梦,她对我说,十年了,冷……”

        贤王不敬鬼神,不信亡灵,怎么会被柳秋声这小伎俩哄了去?

        “走,本王带你去找她!”

        “啊?什么?”

        柳秋声本想打听有关清妃的往事,再从中搜寻与家世相关的蛛丝马迹,岂料这贤王竟深更半夜就拉着他的手直奔了墓道。

        “是她吗?”景世平推开了一副棺材板,柳秋声探头往里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棺椁里躺着的那人,一张芙蓉富贵脸,眼尾挂着泪痣。当年暴毙且经年尸身不腐,清妃死的蹊跷。景世平眼尾余光扫向不远处的另一个没有密封的棺椁,他的母妃同样僵而不腐地躺在里面。守灵两年后,他将这一诡异情形告诉了太子,正因两人的母妃都含冤而死,景世平才铁了心和太子站在一起,因为他们有同一个敌人,无论是施毒的顾凌,还是背后的先帝,他们都不放过,兄弟齐心才有了大仇得报。

        有人弑父,有人离心。纵有万里河山,却落得人亡家破,景世平看透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打算一个人守着皇陵,梅妻鹤子了此一生。

        可柳秋声来了,撩拨了一池冰潭迎了春,化了冻,有了丝丝涟漪。

        这个小狐狸,景世平突然有了恨意,“清妃死后,宫内查了一番,定了案。她因得了皇帝的新赏乐极生悲,醉酒后被棉絮堵住了呼吸,杀了几个宫人后就没再深究。你想知道的,本王都告诉你了。现在,你如实告诉本王,你为何要问起清妃的往事?”

        “是……这位清妃娘娘托梦给我啊!若不然一个宫外之人怎会知道宫中的秘闻?”柳秋声不敢如实相告。

        前两日,贤王去风荷堂给玉蝉派了差事。玄武街有座大宅,因遍种各种梅花而被称为梅园,钱桂出宫有几次就是去了那里。这么大的宅子,不像是他这个档次的太监能积攒下的产业,沿着线索一查,果然是他义父荣公公置办下的外宅。

        贤王向来不喜阉党,如今形势所迫才与荣公公有了来往,还存着十分的戒心,吩咐玉蝉,“除了钱桂,荣公公一定还有其他义子在宫里给他卖命,去查清楚还有谁是他的人?”知己知彼才能掌握先机,贤王孑然一身,自持有恃无恐,拿捏别人的软处确是最为拿手。

        这个差事不好办!柳秋声怕玉蝉在梅园遇上李桃,他入宫就跟随在荣公公身边,虽只是个内官监的奉御,却是荣公公的贴身侍卫,出身武学世家,一身好功夫。李父蒙冤而死,是荣公公出力给李桃报了仇。虽然荣公公安排他受了那屈辱的一刀,断了李家的香火,他还是死心塌地要报答恩人,转头把自己受阉入宫这仇记到了柳秋声的头上。

        柳秋声带着玉蝉到梅园转了一圈,便让他回去复命,梅园里除了荣公公和钱桂,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私设监大太监孙林,一个是内官监奉御李桃。

        贤王防着荣公公的人,他若说出自己六岁就被人贩拐走,进黄花馆前那几年又该如何去编?

        可景世平哪里会信他那一套冲撞亡灵,夜来入梦的胡诌。把人提回云墨殿外,往地上一掷,指着殿门说:“想通了,便进去告诉我真相。若无实话,便永远不要再进这扇门。”

        月光如水铺满院子,景世平入了殿门又回望柳秋声,他苍白细腻的面容映着月华清辉,眼角眉梢皆是痛苦。他秘而不宣的隐情,到底有何苦衷?景世平暗自揣测,想为他想出千百种理由,却冷不防地突然见到柳秋声嘴角一扯,他居然笑了。

        可恶!景世平将原本为柳秋声开着的门重重的砸上了。

        贤王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立雪和月明都听见动静赶了过来。殿里的王爷谁也不敢去招惹,便拉起坐在冰冷青砖上的柳秋声,想问个前因后果。

        柳秋声什么都不肯说,只是置气一般的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呆立了一会又直接跪坐在殿门前,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柳公子,要不你进去哄哄王爷?”月明最近给景世平送药汤,只要端着蜜饯小枣往边上一站,他就乖乖喝药,月明对柳秋声哄王爷的本事那是心服口服佩服得很。

        柳秋声却嘟着嘴跟立雪一哼,赌气道:“秋声再也不去墓道了,做了噩梦也再不会告诉王爷了。”

        “哥哥!”玉蝉躲在远处瞧了一会,见云墨殿门窗紧闭,不见贤王再出来,状着胆子跳进院子,来到柳秋声身边。

        柳秋声见了玉蝉很是欢喜,拉着手让他跪在自己身边,又抬头对立雪和月明说:“王爷罚我在这跪一夜呢!有玉蝉陪着我就行了。立雪哥明日还要去禁军那边当值,月明也要养足精神,明早就得过来伺候,都歇着去吧!”

        立雪觉得柳秋声说得颇有道理,月明觉得他的安排明明白白,便都应承着离开了。

        “玉蝉,你若真心跟了我,便不许质疑我。”柳秋声突然煞有介事的扭头看着玉蝉。

        “是,哥哥!玉蝉都听哥哥的!”玉蝉眨巴着眼睛等着柳秋声的吩咐。

        “你立刻回风荷堂,带上阮先生和江火去郾城。”柳秋声目光灼灼,望着远方。天大地大何处是家?若无归宿,便只能浪迹天涯。

        “师姑呢?”玉蝉刚起身,又跪回来,小声问。

        “你师姑自然会跟去。”柳秋声推开玉蝉,再磨蹭便谁也走不成了。

        清晨鸟叫唧啾,景世平烦躁的撩开被子,喊着月明。

        月明顾不得逐一检查宫女手中的盥洗热水和早点,提着衣摆慌忙进寝殿伺候。一见景世平眼下乌青,眉头紧锁,就暗暗叫苦,今日又是提心吊胆难捱的一天。

        “秋声昨夜说了什么吗?”景世平见立雪进殿请安,便问。

        立雪如实答:“柳公子说再也不去墓道了,做了噩梦也再不会告诉主子了。”

        景世平想象着柳秋声委屈的样子,突然就垂了眸,心里一疼。青云寻找多年都没有程若海的消息,神似少年程若海的留秋声却突然出现,冥冥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机缘,也许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无法解释。亡灵和梦境只是自己没有亲身经历,不见得柳秋声就一定是存着什么阴谋。

        月明送进早膳,景世平便又想起柳秋声第一次来云墨殿后的那个清晨,晨光中他微微抬头,抿嘴微笑,激荡起景世平内心里久违的温柔,“把秋声叫进来,一起用早饭吧。”

        月明放下手中的粥碗,回头往殿外瞧了一眼,空空如也。立雪动作更快,冲到殿外,喝问侍卫,“可见柳公子?”

        侍卫的声音传到殿内,“刚离开,还以为是受过了罚,王爷准他走的。”

        “混账!”景世平听说柳秋声不告而别,怒不可遏地摔了碗,又神色一凛,问:“受了什么罚?谁敢罚他?”

        立雪和月明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答。

        “他昨晚在外面跪了一夜?”景世平心里一紧,召来程荫竹吩咐,“去风荷堂把人给我带回来,还有江火和玉蝉!”

        等程荫竹到了风荷堂,自然是扑了个空。程荫竹火冒三丈地将风荷堂的侍卫们鞭打了一顿,一声长叹后也举着鞭子向贤王请罪去了。

        “跑了!怎么……又跑了?”景世平握着拳猛地往桌上一砸,气得发了疯,装神弄鬼的是他,本王就求问一句真话他就跑了?这回委屈的变成了景世平,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可胸中郁结不及发泄,月明就领着一位内廷的小公公来宣旨。

        太后召贤王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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