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你是说，云峰的太子已经察觉我们的计划？”李游单手托着下巴问道。

        “既然他这么直白的跟你宣战，想必也已经有了新的动作。”柳存皱眉道，他没想到这云峰这么不好糊弄。

        “我同意柳存，我觉得这几天最好派几个生面孔乔装成客户去听湖湾探一探虚实。”

        李游怒骂“跟你说了几次，叫存哥存哥。我比他大几岁也不敢叫他这个名字。”

        幼清笑着连连应诺。原来“柳存”和“留存”谐音，师父被江市的排外给搞怕了，生怕诸子书院真应了柳存这名字，一套不售，全部“留存”。

        柳存更是无奈，当初他老爹给他起名的时候也没想到二十多年后他会干营销啊。

        三人商量定就各自去忙，“对了，存哥，云峰的总部在我们这幢楼么？”

        “你不会还不知道时代大厦这整幢楼都是云峰的吧？”看幼清一脸茫然“最顶部，他们的总部占了7层。”

        原来如此，不过自第一天到江市以后，她再也没在时代大厦见过顾望。幼清又好笑，怎么就蠢住了呢，像顾望这样的身份，肯定有私梯的，怎么会和普罗大众一起去挤电梯呢。

        公司的中央空调温度太低，这天下午幼清冷的很，是以抱着电脑坐在大厦一楼的咖啡厅码字，作为三人中唯一的文科生，给诸子书院写销售说辞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幼清身上，也不是不可以找策划公司去写，但李游担心景观方案泄露，还担心外人写出来的不够“九荣”。整个咖啡厅就她一人，点了杯浓浓的热拿铁，浅啜一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才写到动情之处，诗性忽然上来了，她忍不住吟了那句纳兰词“赌书消得泼茶香！”

        又是那阵诡异耳熟的嗤笑，这次幼清迅速扭动脑袋捕捉到声源，她几乎可以笃定这几次的怪声，都来自眼前这个男人，但她没有证据……

        男人在幼清面前径直坐下，“周总好雅兴，看来开盘在即，九荣是势在必得了。”

        幼清见他过来，警觉地合上电脑。

        顾望见状，轻笑道“怎么？又在想什么歪点子对付云峰？”

        她不想挑事，“商业机密。”

        “下次你们公司再派人装客户到云峰去，好歹也装的像些。”顾望玩味地看着幼清。

        如果能照照镜子，幼清感觉自己此刻定是满头黑线。可恶，她从未在口头上吃过亏，只是这次是她理亏，行这种鬼祟之事，她无可辩驳。干咳道“这次的事的确是我们欠考虑了，做得有些不妥，顾总见谅。”

        “怎么见谅？”

        “啊？”这也要追究？

        “不如我们各自交换一个公司的信息？如何？”

        他真是，有病吧，这是闹着玩的么？幼清心中朝他翻了一万个白眼，但面上仍保持淡定“这……不合适吧。”

        “不如我先来问，诸子书院的销售许可证什么时候能拿到？”顾望直接打断道。

        没礼貌！谁答应你了？！而且这种事她说了就相当于把李游卖了，况且她也真的不清楚。像这样两军对垒的情况，谁先取得销售许可证，谁就能抢先开盘，然后抢占第一拨市场客户。但她不确定顾望这样问，不会是云峰已经有消息了吧？毕竟地头蛇，自然和上头关系好的同穿一条裤子。尽管心里把他的话捋了一遍又一遍，但仍装作镇定地说道“无可奉告。”

        顾望笑道“那就是还没消息了。”

        压制住心中熊熊怒火，幼清拿起电脑并努力保持端庄的笑容“我上楼开会，不奉陪了。”

        “我问完了，该你问了。”男人并不理会她的话。

        幼清一时恼怒这家伙没礼貌，但理智告诉她，不问白不问，可若她此时问了，不就相当于承认他那句“还没消息”了么。幼清暗暗咬牙，好阴毒的心计。

        顾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不过一会儿功夫，一张脸上出现十几种表情，还强自镇定，她不会觉得自己真的能装出很镇定的样子吧？“那我来替你问吧，你是不是想问，我打算怎么对付九荣？”

        幼清看向他，别自作聪明了，我也想问你什么时候拿销售许可证来着。但眼前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错，便不言语地看向他。

        男人甫被这清澈的眼睛看的心中一动，但也仅是一瞬的涟漪，“你不妨明天亲去售楼处看看，我就算有动作也不至于这么快，你的人今天天白跑一趟了。”

        “我会议快迟到了，告辞。”幼清拿起电脑转身离去，心中暗骂顾望多事，搅了她码字的好兴致，还可惜了那杯咖啡，就抿了一小口。遂又发消息让那些人回来，演客户都演不好，还能干嘛？！

        品策中心的品牌负责人施淇是个人缘很好的女人，一头亚麻色长卷发，在九荣，上到总部大佬，下至物业前台都对她赞不绝口。幼清每回见她，都觉得这才是女性职业的楷模，尽管工作再忙，每次出场亮相都打扮得精致得体，她皮肤白皙，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人的时候特别有神，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总是呈现可爱的弧度。

        施淇这个职位要经常面对一众媒体，身为500强企业的品牌负责人，自然需要好好包装自己，多年下来酒桌才更像她的办公桌，才30出头，已然修炼一副好酒量。

        “啪！！！”施淇拍桌怒道“这群喂不饱的狗！”

        信息时代，不知从何时开始，媒体已经变成令各大企业厌倦的苍蝇，抱着无中生有、夸大其实的稿子笑嘻嘻地来找你谈“合作”，不给钱就发表，偏偏这些大大小小的媒体还拥有一众粉丝，多年下来企业竟也动不得他们，不然一条通稿发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

        江市的这些个媒体最喜欢的就是有外来房企入驻，“某某某企业会否再酿成十几年前的悲剧？”尽管通稿的内容无非就是再提一嘴当年的惨案，可有了这个标题，就算用户不点进去看，也会下意识觉得“哦，某某某企业的房子买不得。”更妙的是，如果这外来企业不愿意花钱压下，那他们也会抱着通稿跑到这些企业的竞品公司“您看，我编排完它之后，在下面给您打上广告，如何？”

        这钱也太好挣了，自古以来这些笔杆子都是惹不得的，陈世美的案例都流传1000多年了。

        “前几天一直在忙团购，那几个高校的工会主席，真他m的能喝，不过是被困于酒桌上几天没读邮件而已，这些个媒体就已经把九荣十年前延期交付一周的料都给扒了出来，害我被总部骂。”好看的眉毛已经皱得变形，施淇冷冷道“好个江市，我倒要会会这群喂不饱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李游蹙眉看着网上的那些推文。所谓三人成虎，九荣刚刚在市场上积攒起来的一点点好感度，稍有不慎，怕就被这些人给毁灭了。

        “不，营销肯定要去一个的，但不是你，不仅降你身价，还让那些媒体以为我是怕了他们才搬出大佬，那我以后更不用在江市混了。”施淇冷哼道“幼清跟我去，喝酒有我，反正他们也清楚这事上你没决策权，但估计会套点项目的消息，你只消大事装傻，小事上给他们放点消息，也让他们捞点好处，少生些事端出来。”

        “装傻可以，装傻幼清是好手。她长得就不大聪明。”李游同意道。

        幼清没好气“游哥你长得倒聪明，聪明的冒油。”

        在车上服下一丸解酒糖，幼清暗骂这些媒体真不是好东西，一个个怀有一百八十个心眼，防不胜防，出门前师父已经几次交代过多加小心，但刚刚在酒桌上数次险些着道。害得她打起十二分精神苦苦支撑了三四个小时。她突然觉得也许还是顾望那种直来直去的比较好对付些。正这样想着，幼清收到一条江市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怎么样？大礼收到了吧？”

        是他？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对待九荣的战略？

        酒劲上头，幼清直接回电过去，怒骂道“卑鄙！”

        “哈哈哈，我猜周总会恼我，不过，打九荣的话，我可不止这一招，明天听湖湾售楼部，等你来参观哦！”电话里分明是那男人幸灾乐祸的声音。

        幼清自入职以来，还未遇到过这么欠揍的对手，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竞争对手暗地里使绊子，但起码不会像顾望这样暗地里使完绊子又把仗放到明处去打。这顾望，简直不可一世。

        既然这厮两次她邀请去售楼部，那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了，暂且去看看，又何妨？她猜不出顾望还能有什么后招，但既然是邀她到售楼部才能看到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阴招，大概其是展示区做了些改动，可这不久就要开盘了，再改动，还能改动多少？

        次日清晨。

        “周总，请您稍等，顾总特意交待过，您来的话他要亲自接待。”

        好吧，其实幼清也猜到了，以顾望猖狂的性子，肯定是要来看看，她是怎么对着他的杰作瞠目结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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