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中）
柠夏听到我的话有些惊讶，女人也在此刻睁开了眼，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她真的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柠夏不敢相信的问我。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但是，代价是燃烧生命。”
我看向她，她立刻摇头，道。
“命都没了，读心还有鬼用。”
柠夏不愿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愿意，这个世界总会有些幸运儿遇见一些奇怪的人（例如我）。
这些奇怪的人有时候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
当然，这种改变不是无偿的，代价往往都是生命。
女人向着我们走了过来，柠夏有些害怕，我有些想笑，这个丫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害怕一个会读心的人。
“有事吗？”我拦在柠夏身前。
“你会续命，能帮我续一次命吗？”
我有些不解，女人的寿命还长，哪怕是有读心的生命燃烧，也足以让她还能再活十年。
“这么害怕死亡，当时为什么要和对方达成协议呢？”
首先，我不是一个好人，其次，像她这种命格发生过改变的人，一旦续命，很有可能会遭到地狱的注意。
所以，我并不想为她续命。
女人没有说话，带着我们出了集市。
直到走出去很远，她才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有值得自己奋不顾身的人，我不怕死，但我只是不想死在他的前面。”
“他是谁？”
我问道，女人没有回答我，反倒是讲起了她的故事。
她初中毕业就来到了社会，几乎是所有的苦都吃过。
在她二十岁那年，在一次偶然的街边，她发现了摆摊的他。
男生是第一次出来摆摊，手艺还有些生疏，周围的孩子都在指责他的失败。
他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初出茅庐的他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情况，他的手越来越抖，越来越抖。
兔子被折断了耳朵，多了几根獠牙，小马变成了一头猪，还压断了自己的脊梁。
当小马在他手里破碎那一刻，周围的孩子一哄而散。
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刚好路过，看见许久未见的糖人，她忽然感觉到生活太苦了，吃点糖也不错。
男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桩生意，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最终出现的小猴子的脑袋被糖浆包裹，分不出眼睛和嘴巴。
女生没有在意，照常付了钱，可是她不知道，就是她这个举动，让男孩有了信心。
从那天起，女生每次路过那里的时候都会看见那个男生。
渐渐的，男生的手艺越来越好，周围开始围满了小朋友。
不过，他一直期待着再给女生做一回糖人。
他每天都能看到那个女生，但他始终不敢上去搭讪。
为了了解女生喜欢什么，他找了读心师，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签订了读心契约。
他开始知道女生每天的生活，包括她每天在工作里的委屈和无奈。
某天早上，男生鼓起勇气画了一个笑脸递给那个女生。
“笑一笑吧，生活总会变甜的。”
那天之后，女孩和男生逐渐熟络起来，让女生诧异的是，男生每次都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当她问的时候，男生总是笑着说：“我会读心术啊！”
她没有相信，只是他不知道，男生真的会读心术。
当她在公司受到委屈的时候，男生会主动安慰她，当她来亲戚的时候，男生也会贴心的帮她做好一切防备。
可是，男生越是完美，她就越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决定离开男生了，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有告诉男生，她买了一张南去的火车票。
在外闯荡三年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
当她再回来的时候，男孩已经长满了胡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男生也只是笑笑。
她问：“这里一直摆摊画糖人的那个男生还来吗？”
男人笑了笑。
“他早就不来了，兴许，是找到更好的生活了吧。”
男人没有承认自己就是男孩，女生也从来没有在意。
女生留在了这座城市，不过，她发现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可是，当她绝望的某天早上，她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站着她朝思暮想的男生，陪在他身边的，还有另一个女生，一个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要远超她的女生。
她明白男生为什么不回来了，自己已经放弃的爱情，凭什么要靠别人依然等待呢。
男生似乎是也没想到女生会回来，他有些尴尬，女生也有些尴尬。
“抱歉，敲错门了。”
男生怕女友发现，装作了不认识，转身敲响了旁边的门。
“那个男人已经搬走了。”女生忍不住告诉他。
男生道谢之后就领着女朋友走了，从始至终，那个女朋友都没有看女生一眼。
第二天，隔壁搬来了一个卖糖人的老人，他喜欢坐在之前男生摆摊的地方，每天都会给孩子们免费送糖人。
女生每次看到他，都会以为是男生回来了，只是每次走过去，都会迎上老人慈祥的脸。
“姑娘，碰到什么难事了吧？来，吃个糖吧。”
老人的手艺虽然很好，但女生却始终等不到那个属于她的笑脸了。
听完故事，我一点感触没有，柠夏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
“然后呢？那个女生知道那个老人就是那个男生吗？”
我看了她一眼，还不算傻，至少猜出了老人就是男孩。
女生笑了笑，望着来时的路。
“一个月后，女生搬走了，当她搬到新家的时候，男生的女朋友找到了她。”
“想要读心术吗？只要拿性命做交换就可以。”
女人像是诉说着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女生的脑海里忽然想过男生当时的玩笑话。
“因为我会读心术啊！”
“好，但请你告诉我，他在哪？”
女生没有对女人生气，她只是想看看，男生现在过的怎么样。
女生和女人签订了契约，一瞬间，周围所有人的心声都落入了她的耳中，像是有一万个播放机时刻不停的播放一样。
女人要女生先适应，过一段时间，她会告诉女生男孩在哪。
一个月后，女人如约出现，此时的女生已经适应了读心术的症状。
“他在哪？”
女生急迫的问道。
女人笑了笑：“你每天都能看到他，那个老人，就是那个男孩啊。”
“为了让你放弃他，他用了余下三十年的生命和我做了交换，让我替他恢复一天容貌，现在的他，应该只剩最后的三个月了。”
女生一路跑回了原来的住所，已经变成了老人的男孩还在原来的地方出摊。
周围依然是满满的小孩子。
“他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啊！”
女生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我想陪他走完最后的一个多月。”
女生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钱，但我只有这么多。”
女生掏出一张银行卡，里面的余额只有两万块钱。
讲实话，冒着被地狱察觉的危险帮女生续命，两万块钱确实少了。
但我也不明白，身边为什么会跟着柠夏这个傻子，死乞白赖的求着我让我帮女人。
“你先回去吧，明天到咖啡馆找我好了。”
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选择明天给她答案。
回到咖啡馆，柠夏立刻将两个糖人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屋里这么热，会化的。”
我伸出手想要拿回兔子，被她一巴掌拍了回来。
“我发现你这个人好没有爱心啊，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吃掉她呢？”
“……”
鬼知道我现在能说什么，柠夏当成宝贝把两个糖人捧进了屋子。
我无奈的摇摇头，打了个响指，一道无形的光覆盖到两个糖人上。
老人的寿命确实只有一个多月了，那个读心师没有骗女人。
不过，那个读心师的出现，已经算是触碰到了地狱的规则，身为此地的午夜执行官，我不得不去找她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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