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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顾敬之


顾敬之趴在桌上静静打着瞌睡,手里拿着本半倒的历史书,面前更是满当当的堆着一摞读物,好像只要堆得够高,就没人能瞅见他打瞌睡。

        陈东来眉毛一挑,在顾敬之身后咳了声嗓子。

        “来,顾敬之,你给大家翻译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结果等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听到,反倒是对方的小呼噜声在教室里传个遍。

        陈东来低头一看,好家伙,原本那握在手里要倒不倒的历史书直接就“啪唧”一声掉地上了,那人呢,所幸两手一摊趴着睡着了。

        见此模样,陈东来也是心中恼怒,书本一卷对着他脑袋瓜就是一个棒槌,不过打得不重,好歹是自己的课代表,打坏了怎么办。

        虽说顾敬之喜欢课上打瞌睡,奈何人家是真聪明啊。

        对此,陈东来也是有苦说不出,无奈得紧。

        再瞧顾敬之,浑然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缓愣愣的撑起身子,还不忘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要是条件允许,估计还得扭两下活动活动筋骨。

        “嗯?老师,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顾敬之抬头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满脸好奇的问着,那模样活像个无辜宝宝。

        “咋,你还问起我来了?”

        陈东来扭了扭脖子,把卷成小棒的书本放在手心敲了又敲,一副你看我削不削你的架子。

        “睡得舒服不。”

        “还行,就是梦里遇到个四方把脸的老妖怪,还拿着金箍棒要锤我脑袋,说我长得太俊,比他还帅。”

        顾敬之也是头铁,浑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那呆萌的小表情跟个乖宝宝一样。

        他不知道我们在台下憋笑很难受吗,看着挺正经一孩子,怎么说气话来跟丁邵文似的。

        “对,他还说了句这世上怎么能有我这么帅的人。”

        “停停,你赶紧住嘴吧,合着你是拐着弯说我是老妖怪是吧。”

        陈东来举起棒子往手心猛的一敲,结果把脸憋得通红。

        “赶紧的,去把那句话给我翻译了,要是翻译对了,我就不追究你上课睡觉的事了,要是翻译错了,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陈东来赶忙朝讲桌上走去,一双手藏在桌肚底下甩了又甩,估摸刚刚那下给他疼坏了。

        顾敬之也不慌,就是笑,然后拍了拍旁边顾静安的肩膀。

        “弟啊,刚刚老陈讲到哪了,来给我讲讲。”

        不用想,这货刚刚肯定是一点没听,这都直接说出来了好嘛,连讲到哪都不知道。

        顾静安冷哼一声,也不理他,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真是无情啊,好歹我们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你这样哥哥可是会很伤心的。”

        顾敬之也不在在意,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面上仍是一副稀里马拉哈模样。

        “班长,那你知不知道老陈讲到哪了,给我指下呗。”

        顾敬之弯下身子凑到我桌上,脸上洋着笑,就是有些假。

        我也没说话,只是拿出笔在课本上将句子划了出来。

        “你这样,我可看不清啊班长。”

        顾敬之从我手中拿过课本,话语间还不忘调侃。

        “嗯,字不错,连备注都帮我写好了,还挺替我着想的,不愧是班长。”

        我笑了笑也没理他,或许是以前留下的习惯,在前一天温习课本的时候,总会把译文写在句子上头,方便以后复习读背,倒是便宜了这个笑面虎。

        要说年纪,他比顾静安还大上一岁,因为跳学的缘故,两人还是同一批升了高中。只是这两人性子迥异,一个沉稳一个懒散,或许是父母离异的缘故,每次见面都跟吃了火药一般,哪怕是在课堂上都有些争锋相对的味道。

        听顾静安说,在幼儿园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离婚,顾敬之跟着父亲,而他则跟着妈妈,因为家长工作忙碌,所以他自小便跟着姥姥姥爷生活,也就是之前校运会上那位面相和蔼的老人。

        初次听他讲起的时候,他冷静的一点不像个孩子,他没有沮丧和落寞。他看起来很乐观,像是在自己的未来里写满了期望,他要强不服输,他总习惯把所有的难过和悲伤都埋在心底。

        我曾经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总习惯给自己套上一层面具,又总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独自发呆,往往一点温情就能把心扉敞开透彻。

        身旁,顾敬之捧着课本,老神在在的念着句子。

        他好像很喜欢笑,只是那笑让人怎么也感受不到欢乐。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份专属于自己的软肋。

        我们总习惯人前看人,又总会下意识忽略人后长情,或许很多我们看不顺眼的人和事,放在对方身上,那已经是对方极致的努力,在他的映像里,他觉得世界本就该是这副模样,不管难过还是开心,只要他还在笑,那这些事儿就一定能过去。

        你有没有见过有些人,明明在笑,可笑着笑着又突然哭了,然后下一刻继续笑。

        他们不是疯子,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情绪,他想克制框在眼角的冲动,又不想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想哭,又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他已经习惯了坚强,习惯了那个满不在乎的自己,那是张淋着血的面具,烙在脸上取不下来。

        只是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谁能想到后来的我们会变成那幅连自己都不敢相认的模样。

        “锄头木棍,也不比钩戟长矛更锋利。”顾敬之译完一段后,又照着课本继续往下读,“那迁谪戍边的士兵也不能和九国部队抗衡;深谋远虑,行军用兵的方法,也比不上先前九国的武将谋臣”

        台上陈东来看不下去,也是挥了挥手让他坐回位置,然后照着黑板继续讲课。

        只是在他落座的时候,我却听到他嘴里小声嘀咕的一句话。

        “夫妻恩爱也不比金钱实在。”

        我愣了愣神,这个道理我也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

        只怪爱情太美,美得让人沉醉还不自知。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高中的课程是繁琐的,总有一大堆课本读物要反复背记。

        相比其他学生,我的生活要自由不少,这些年我画了很多画,家里墙上框了不少,我把记忆里的所有人和事都复刻到了纸上,从平房到花店,从江南到京城,在那座西南山城里,藏了一个小片警的爱情故事;在烟雨朦胧的江南游船上,也映下了少年的懵懂青涩。

        青山湾的房子在前些年也被老酒买了去,77幢101还是重新回到了老酒家里。

        我前些日子去看过,四周栽了绿植,门口还修了处车位,连着草地上还修了处石子过道,屋外还有处矮树拦起的篱笆,老两口摆着摇椅坐在外头有说有笑,小黑犬活泼依旧,绕着椅子来回蹦跶。

        我藏在路口,隔着远远的看着一家其乐融融,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搬去了梁青路,那处离蠡湖近些,也是处高山绿水的风景宝地,只是离青山湾又隔了十多公里。我去过无锡很多地方,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仍是那处藏在青山脚下的梧桐过道。

        明明我还没有长大,明明还没到18岁。

        可时间总是这样,让人渐行渐远。

        明明我还没想离开,明明我还没做好离开的准备。

        其实我很早就明白,人生本就是充满离别的,毕业是,离乡是,分手是,生老病死也是。

        巧的是这些离别又总停在秋天,我觉着落叶很美,觉着路上堆满叶片的长椅应景极了。

        你瞧,这风儿一卷,又从树梢上带下成片落叶,我们不舍分离,这树儿同样不舍,可它没有办法,它只能站在那静静看着,风一阵阵刮,叶一片片落,直到最后留它孤身停在原地,独自熬过一年寒冬。

        我回去时,玲玲姐正督促着颖宝写作业,时而还念叨着几句抱怨。

        “你要是有你姐一半省心就好了,好好写作业听到没有。”

        我合上房门,将书包落上沙发,掩唇轻笑。

        “颖宝现在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等过些年长大了就省心了。”

        “所以啊,小辞儿你可好好监督妹妹写昨夜哦。”

        玲玲姐侧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扶上额头,语气娇柔。

        “你看,这些天为了给小丫头辅导功课,我这鱼尾纹都出来了,人都显老了,你可得替我分担分担。”

        “好啦,一会儿您就放心跟张姐出去玩吧,颖宝这块儿我会照看好的。”我揉了揉小丫头的脸蛋,软乎乎的,可讨喜了,“晚上记得早些回来,不然大毛又要急了。”

        “好的呢,我今天一定早点回来,肯定不超时,宝宝们在家要乖哦。”

        玲玲姐赶忙腾起身子,小包往肩上一挂又补了支口红,还不忘咂咂嘴。

        “姐,妈一看就是唬你呢,我瞅半天都美见她鱼尾纹长哪了。”

        小丫头往嘴里塞了份糕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瞎说,你看我这,还有这都是,都没原来细腻了。”

        一听这话,玲玲姐顿时不乐意了,赶忙指着自己眼角抱怨。

        结果直接给小丫头呛着了,一口蛋糕刚塞嘴里还没咽下去倒是差点喷出来。

        “姐!姐!水!”

        我在一旁看着生笑,赶忙递去一杯温茶,然后对玲玲姐催促着说。

        “好啦,玲玲姐你赶快儿去吧,不然张姐都要等急了,记得把手机带上,别又落下了。”

        “还是小辞儿乖,等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玲玲姐笑得开心,出门还不忘朝小丫头摆了个鬼脸。

        小丫头也不示弱,扯着嘴角就是一顿晃,结果给自己嘴角扯得发红,一副委屈巴巴模样。

        先前说的张姐是顾静安妈妈,也住蠡湖这块儿,两家都在一个园区里头,就隔着两道弯。

        虽说平日里工作忙碌,可闲暇时候常会带着顾静安来家里做客,两人没事就喜欢结伴去做个护理或是逛个商城之类,关系好得紧。

        估计是见我一直喊陈玲姐姐,她回去也特地让顾静安学着喊姐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当晚回去就让顾静安老老实实改了口,就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顾静安整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那眼神看得我一阵发怵,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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