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让她陪伴的时间更久些
原作中的那个山洞在崖壁的下半部分，已经是接近崖底河流的地方了。
而杭逍和清橘之前停住的树干已经是半山腰了。
杭逍抱着清橘缓缓往下去，竟然也没有显得很吃力。
清橘这才放心下来去看周围的崖壁，寻找那个洞口的位置。
一切都很顺利，在清橘的指引下，杭逍凌空几步飞到了洞边。
这个洞口很大，能一次性容纳三四个人的样子，这个山洞的孔道很深，还在往山体内部延伸。
他试探性地踢了一个石子进去，等得知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动静的时候，才带着清橘进去。
清橘刚站稳在地上，就立刻将杭逍扶住，找了一块干净些的地方让杭逍先靠着洞壁坐下来。
她急切地看着杭逍手上的伤口，又无能为力地缩回了手。
杭逍只是笑着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清橘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打量了一番这个山洞的环境。
应该是一个人工挖掘的山洞，周围很平滑，一些凹凸都像是流水侵蚀出来的。
清橘默默想到，不过，谁会在这样的地方挖掘山洞呢，又是为了做什么。
“你也坐下来歇会儿吧，刚才受惊了。”杭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
“还不至于这么矫情，如果不是你救我，我也到不了这里……”
清橘摇了摇头说着，突然盯着杭逍的手皱起了眉头，她问道：
“你怎么还不包扎?”
杭逍坐下来了之后就一直养精蓄锐般微眯着眼睛，对自己身上的伤口置之不理。
“身上没有药，带着的那一盒给了钱小姐。”
“钱小姐?”
清橘的眉宇没有舒展开，口中念了一遍。
又是钱小姐?
“不是我说，之前绳索的事情就算了，这种伤药怎么能随便就给别人呢？”
清橘说完自己先是一愣，她好像不止一次从杭逍那里接到过他们晴岳派伤药的药盒。
杭逍向来都是随手就给她了，像他这样心济天下人的少侠，出手助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吧，为什么她要质问杭逍。
她的目光飞快地躲闪了一下。
自己这是吃醋了？
明明那个钱小姐和杭逍根本就没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帮墨家的忙，杭逍根本不会被拖累。
“她和她的丫鬟伤得严重，我本来想着门派的伤药效果好，让她们赶紧收拾一下就能赶路。”
杭逍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黑玉似的眼睛似一汪干净的泉水，将清橘的样子都倒映出来了。
“虽然你和你家小姐都在逸王身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早点来找你。”
早点来，找我。
清橘一愣，抿了抿嘴唇，半天才从口中蹦出一句话：
“真是的，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她突然背过身去，在怀中摸索了几下，最后将一个小盒扔到了杭逍手中。
杭逍定睛一看，是之前自己给过清橘的伤药。
“之前在墨家的时候被搜出来一次过，所以带在身上比较保险。”清橘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新奇，便忍不住解释了一番。
但是她说着话，一直没有转过身。
“你先上药吧，我去周围看看，不会走远的。”
杭逍看着她的倩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清橘顺着山洞往里面多走了几步，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有些潮湿，还时不时有水滴从头顶滴落，脚边有一些小东西飞快地擦了过去。
再往前就是一片昏暗了，潮湿的暖风迎面扑来，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清橘一个人也不敢再向前，便原路折返。
她看见杭逍还在往手背上抹药，便绕过他走向洞外。
洞口是悬空在峭壁上，再往下十多米便是一处幽潭，潭水深不见底。
也不知道之前听到的流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清橘四下望去，这个潭水四面环山，一眼看去竟然没有出路。
至于上面，清橘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山峰眉眼间的愁虑怎么都散不开。小姐他们也先来了吗？那下来了之后呢，又会去哪里......
但如果他们没有下来，或者在是下来的时候被落石砸中。
清橘瞬间感觉手脚一阵冰凉，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死的，他们都不应该死......
那谁应该？
清橘慢慢地靠着岩壁坐了下来，双腿支起来抱在手中。
她想起了自己刚掉下来的时候那种认命一般地赴死心理，眼眸顿时暗淡了下来。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杭逍来救她，她应该已经落水身亡了吧。那个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做出过什么挣扎，只是想着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如果不能呢，她真就甘心这样去赴死吗？
她的思想好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如果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没有了，那她回到原来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
清橘突然很想回到杭逍的身边去，不再思考这样的问题。
“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等清橘回到洞中，杭逍一边缠着手上的伤口一边问道。
“没有，很安静。他们好像没有到这儿来。”清橘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杭逍单手给自己包扎的动作有些艰难，便主动半跪在杭逍身边，帮他包扎。
“你这药是已经涂上了吗，怎么看起来更严重了？”
“之前手上太脏了，不能直接包扎，我稍微处理了一下表面。”
清橘瞄了一眼边上的那把短刀，蹙了蹙眉头。
她本来还想说怎么不让她去接点水来清洗伤口，但是一想到这山洞里的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东西在里面，只能作罢。
但是杭逍将自己手上的伤口割开后，原本用来包扎的绑带宽度很细根本就缠不住整只手。
“你等一下啊。”清橘抓起杭逍搁在一边的短刀往里走了些。
她掀开自己的袖口，从自己的里衣袖子上裁下来一截白布。
她的外袍在之前被何老板的人押着摸爬滚打的时候已经弄脏了不少。杭逍自己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
杭逍看着她回来后手中多出的一截白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老实地将手放在清橘的面前。
清橘一边帮他将剩下的伤口包扎好，一边喃喃道：
“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杭逍抬眼看向清橘，刚想说什么来安慰清橘，却听见清橘一声苦笑：
“没事，我就是说说，也不用安慰我。小姐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清橘。”杭逍突然沉声叫住清橘的名字。
“嗯？”
“每个人的命都很重要，能活下来靠的也不是什么天命，而是自己的努力。”他盯着清橘的眸子一字一句说。
“你的命也很重要，所以我才会选择下来救你。”
“我重要吗？”清橘喃喃道，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她在想，杭逍是不是觉察出来了她刚才的状态，杭逍总是那么敏锐。
“至少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杭逍说道。
清橘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蓦地抬眼看向杭逍。
杭逍依旧看着她，眉目温柔得像是青草芃芃的季节里轻触脸颊的阳光。
很暖。
清橘忍不住微微向后退了一点，心底却忍不住想要靠近。
此时，杭逍突然伸出被清橘包扎好的那只手覆在了清橘的脸上。
隔着布料清橘都能感到泛着暖意的温度，镇得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但杭逍手上的伤也让她不敢再动弹了。
“清橘，你好像总是会躲我。”
他说话的声线轻缓悦耳，似乎是在问她却又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
清橘感觉到他的拇指在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带来的酥麻感，眼前一片空白。
“我......”她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嗯？”杭逍尾音勾着笑意，像是在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杭逍是值得相信的，这一点一直都深刻地印在清橘的脑海中，那她是不是就可以......
“杭逍，如果说，有一天我必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会......怎么想？”
“消失？”杭逍清亮的眼睛盯住了她，露出了疑惑之色。
但是清橘心烦意乱间没有察觉出来他声音的低沉。
“就是，我一个女孩子总是会幻想各种东西的嘛，比如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比如说我其实是别的国家的公主皇后什么的。”
她脸上一红，感觉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挺羞耻的，便错开目光不再看杭逍。
“那我能有幸陪你到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吗？”
清橘脸上的温度只升不降，她眼中的幽潭第一次被阳光踏足，无风却掀起了波澜。
“你不会责怪我的离开吗？如果我能留下来。”
“那是因为消失后的去向更吸引你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吧。”
清橘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过很快，杭逍将手收了回来，搁在腿上。清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只是一直盯着地面看。
“晴岳派在山顶上，以前总能在夜晚看到天空划过的流星。”杭逍的声音温柔又干净。
“师傅他总是让我们闭上眼睛对着流星许愿。有一次我没有照做，便看着那一抹流星划过天际，直到消失不见。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些星星会去向哪里？”
清橘静静地听着，虽然不知道杭逍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就这样听着他说话也会让清橘很安心。
“后来每当夜晚有了流星，我都不会再闭上眼睛许愿。甚至是只要它没在天幕消失，我就不会眨眼。”
他突然起身，往清橘的方向靠得更近些。近到清橘几乎能察觉他嘴边流动的呼吸声。
“如果不能留住一颗星星，至少要让她陪伴的时间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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