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杨文延当即去了前院儿寻了左善明，与他说了杨文婉的打算。让杨文延没想到的是左善明不过略一思索，就答应了杨文婉的要求。
　　“四姑娘聪慧，劳烦大公子转告四姑娘，就说善明明白四姑娘的用意了，在此也谢过四姑娘。”左善明居然还冲杨文延行了一礼。
　　等杨文延转告杨文婉之后，杨文婉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左善明脑子转的就是快。”
　　“你们两个打的什么哑谜。”杨文延皱着眉不满地说“你们俩这样儿让我觉得有些难受。”
　　“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三皇子眼中左善明有多少分量，左善明怕是也想看看他在别人眼中有多少值得利用的价值。若是三皇子就此舍了他，那他将来就得改投他门或是走孤勇之路。”杨文婉笑呵呵地说“你觉得如果三皇子舍了他，咱们将他送给七皇子如何？”
　　杨文延想了许久才慎重点了点头“其实七皇子那边儿现在可能更需要他。”
　　杨文婉没有接话。左善明此人野心有，良心也在。不论他跟了谁，早晚都有他出头之日。
　　过了几日，孟夫人带了自家的长孙陪着何启，何夫人带了何姑娘一同来了杨国公府。
　　杨文婉因着对外尚在昏迷中，也就没有参与。不过听含棋回来说，那何启与左善明意外地投缘，二人从朝堂谈到天下苍生，无一不是志向一致。
　　宋氏与吕氏对何启自是满意的，那何夫人看着也并不是难缠之人，虽瞧着厉害了些，可想想也是，庶子庶女妾室一堆，不厉害些如何稳得住。
　　令吕氏没想到的是何夫人竟是意外地极喜欢杨文妤。原本吕氏还担心杨文妤那不争不抢的温和性子不得这样雷厉的主母喜欢，却不曾想何夫人竟很是中意杨文妤。其实吕氏若是仔细想想何启本就不是嫡长子，要是娶了个性子厉害的媳妇，到时候与长子媳妇如何相处？吕氏不过是当局者迷了。
　　第二日何夫人居然就带着何启的庚贴来了。吕氏得了宋氏应允，就带上了杨文妤的庚贴，二人一道去了西明寺。
　　晚间，杨文婉被杨文延叫去了前院儿。居然是安南那边儿来的人。
　　“你说，镇南王妃送补品回安南的时候还送了几个婢女回去？镇南王世子陈柯纳妾了？我长姐怎么说。”杨文婉白日里因着杨文妤的婚事有了着落的喜气瞬间都被驱散了。
　　“大姑娘将四人都开了脸，也允了世子爷收房，只贾嬷嬷背着姑娘给每人都灌了药，怕是几人这一辈子都不能有孕了。”
　　杨文婉点了点头“没成想伴鹤寻得这个医婆倒是颇得我心。”
　　“她镇南王府简直欺人太甚！长姐九死一生为他们生下嫡长子，他们居然做这样的事来伤长姐的心。”杨文延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无妨，镇南王妃既是这样喜欢给人送妾室，咱们成全了她就是了。”杨文婉招了招手“派人去江南那边儿寻几个年纪小一些的温婉姑娘，以父亲的名义给镇南王送过去，就说镇南王妃不在，长姐身子骨又不好，镇南王身边儿怕是没人伺候，送几个调教过的可心的人儿给镇南王解解闷儿。”
　　“婉姐儿你这...”杨文杰颇有些难以开口“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你怎好以伯父的名义这般行事。”
　　“呵，那这世道和离也是常事，他镇南王府若是再在我长姐身上出幺蛾子，我就亲自去安南接了长姐回来。”杨文婉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对着杨文杰说道“二哥，你改日里找了何启出来，告诉他，四十无子才可纳妾，否则就别怪杨国公府不给他何府脸面了。二哥，长姐也好二姐三姐也罢，致死都姓杨，她们出嫁也都是为着杨家，可莫要为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寒了自家姐妹的心。”
　　杨文延与杨文杰第二日一早就联袂出门而去。
　　杨国公府欢欢喜喜地与何中书府过了三书六聘，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了。三皇子府那边儿却是从门房拒了一次帖子之后再也没了消息。
　　月底，左善明的任命下来了。江南东道苏州府府牧司马，按着大庆律法，上州司马虽无实际负责之职，却是起着督管一州城府各个职缺的作用，着六品下官服。在京城或许六品下不算什么高官，可放在地方，一个手握实权的六品官那可真就是几人之下数万人之上了。杨文婉与左善明都明白，这中间怕是三皇子下了大力气的，也算是对三皇子妃的事给了杨国公府一个交代。
　　收到任命书的左善明当即带着杨文延兄弟俩去了三皇子府送了谢礼。
　　至此，淮南道的官员也都趁此机会补了个全。七皇子也要回京了。
　　左善明带着任命书去苏州了，杨文妤与何启的婚期也定在了来年九月里，舒子成在岷洲建的善堂也成功的开了门，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北庭那边儿的第一封回信终于到了，杨成在信中大发雷霆，让杨文婉不要忤逆自己，与刘府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谁插手都不可能令他回转心意。
　　杨文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了，这连着三回与北庭那边儿传递消息，回来的消息就像是自己的父亲喝了假酒醉酒了似的，暴躁又不讲理。杨文婉仔细看了看信上的烤漆和印章，又确认是自己的父亲，这让杨文婉从心底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杨文婉将杨文延兄弟二人叫了回来，又一道去了岚玉轩，仔细地问询了这几回北庭那边儿来的信件。这不对证还没发现，对证之后才发现这半年多来北庭那边儿竟是与往常有这样大的不同。往年里年前前于氏都会带着年节礼回京一趟，可这回午食不但年节没有回来，就连杨文婧生子杨文婉中毒竟是连封信都没有送回来。而杨成的信除了催着吕氏将双生姐妹的婚事定下来，就只有杨文婉中毒之后问询暗卫的归属。杨康的信倒是多了些人情味儿，可也只有年节里的问候以及对杨文婉中毒的惋惜，甚至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只是简单的一句听大哥的。
　　几人这样一番对质下来才发现，北庭那边儿不对劲。
　　杨文延和杨文杰兄弟俩当即就要带人去北庭看看，却被宋氏拦了下来。
　　“你们的父亲能力远在你们之上不止一星半点儿，他们都没法子的事，你们去了能有什么用。”宋氏用拐杖敲在了地上，拦住了兄弟俩向外奔去的脚步。
　　“这样说起来，父亲不止一次提到了刘府母子，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杨文婉对杨文延说道“长兄你明日里就和二哥去寻了刘彰，莫要直白地问，打探打探看看刘彰怎么说。”
　　杨文延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却不曾减少。
　　“长兄莫要太过忧心，父亲与二叔都是本事极大的人，千军万马都未能阻挡，不过是些许困境罢了。”杨文婉微微笑了笑安抚杨文延。
　　时间久了，杨文婉兄妹三人就打算散了，可宋氏又留下了杨文婉。
　　“婉姐儿，你实话与祖母说，你心中已经有打算了么。”宋氏的面上尽是忧心之色。
　　“先看看长兄他们能从刘彰母子的口中问出什么，我这边儿今儿夜里就打算派些生面孔乔装一下，入北庭看看是什么情况。”杨文婉走到宋氏面前“祖母莫要担心，那是我自己的生身父母，我不会置他们于不顾的。”
　　宋氏得了杨文婉的确信儿，才平复了心情，放杨文婉离去。
　　杨文婉去了前院儿直接让杨壹去叫甲一。
　　“甲六手下还有多少人，在京城的和陇州岷洲的都算上。”杨文婉开门见山地问。
　　“陇州和岷洲的人少，京城里头铺子和庄子多，甲六留下的人就多些。总计十二三个差不多。”甲一低着头。
　　“够了，陇州和岷洲的人不动，京城调出一半儿的人，穿上江南那边儿的商人袍子，再带几个甲三甲四手下的人，乔装成江南那边儿的盐商，入陇右道打探打探有没有收盐的大户。你们先去伊州再入庭州，每个州府停留时间不要过长，主要打探打探看看我父亲和二叔的府邸和府衙与往日里有没有什么不同。不要靠近，更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回程的时候去一趟西洲，也打探打探刘府的府邸和府衙四周。打探到了消息之后直入淮南道与甲六汇合，中间不要回京城来。若是有可能，抽调出一个人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回岷洲，让岷洲那边儿甲二将消息带到京里来。”杨文婉盯着甲一的发丝皱着眉问道“可能记住。”
　　“属下记住了。”甲一头也不抬地行礼回复。
　　杨文婉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让甲一回去了。
　　第二天，出去了不多时的杨文杰就回了府，还带回了一位熟人，刘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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