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气
另一边的妖王殿，一个穿着黑衣，带着半块面具的人单膝跪在殿中，虽然半遮面，但露出的另一半脸确是俊美无双。
“殿下，我已查明第二护法确实有着谋反之心，他在他的产业之下建造着不为人知的地下室，里面养着谋士，还养着杀手，请殿下处置。”
座椅上的人精神像是不太好，手臂住着扶手，眼下还有着明显的乌青，嘴唇也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这件事交给你，这妖界我是不想管，但也不能让人如此放肆。”他闭着眼，语气也是虚弱的。
“是。”跪着的人答应道。
“你是第一护法，就算是本殿不想要这位子，也该是你的。”他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这妖王的位置就像是禁锢他的牢笼。
“殿下，奴不敢，当年您把捡回来，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愿意我是第一护法那便是，只愿能常伴殿下左右。”跪在地上的人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小宁！”座上的人想站起来要扶他，却突然眼前一黑要倒下去。
“殿下！”面具人赶忙站起来，扶住了他，手扶着他的肩膀却感受到这个人很烫。透过衣服领口看到了身边人脖子上的红色印记，便明白了，他紧紧咬着牙，眼睛里满是阴翳。
“殿下生病了，我去叫药王。”
“不必了。”
那人转身走了几步，听见他这么说，瞬间像是煮开的炉水，沸腾了，回头，大声地冲着他最尊敬的殿下吼着：
“您为何要糟践自己，那个修士哪里值得殿下如此对他，几个月前您便为了他，去北荒，还被心魔控制，如今为了他却连身体都不顾，奴真是想杀了他。”
他知道这么说会让他的殿下生气，但他还是要说，不管殿下如何惩罚自己。
“你多嘴，滚下去。”他拿起手边一个茶瓷壶，那是他平日里最爱的一个，但此时就像是拿起了一块砖石，就向那个吼着的男人扔去，茶壶碎在地上，碎片之下是它主人可怜的傲娇与自尊。
他原本是妖界里最低贱的奴，却长得俊秀，在儿时就被当地的地头蛇掳到家中想要亵玩一番。
幼小的他毫不犹豫的拿起刀毁了容貌，也被人扔出了府外，流落街头乞讨，被路过的乔雨救下来，成了侍童，给了他安身之处。
他的荣辱，喜怒哀乐，乃至生命都是他的殿下赋予的。
他可以杀了想要夺他权，谋他命的人，却不能杀了那个伤他，欺负他的人。
他见过那个人濒死时，他的殿下不顾心魔的折磨，满身戾气杀了北荒的妖，受了重伤也要救他回来，他不敢想如果那个人真死了，那殿下会怎么样。
自从报了思雨殿下的仇，他就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和那个人有关，那个人就是他的提线，提线断了，木偶也就成了死物。
说殿下爱那个人，却又时不时把那个人关进牢房里，用铁链吊着，用妖界最痛的刑罚打他，又给他用最好的药，不留一点伤痕，时而又把他带回寝宫，任他欺辱自己。
他罚他，也罚自己。
“殿下有何吩咐？”两个穿着铠甲的妖跪在范子星面前，道。
“从今日起，那个人的罪不用你们施刑罚了。”
“是。”两人领了命令便退下了，心中却甚是疑惑。
半年前殿下抓回来一个修士，刚开始关在牢房中，那修士死了一次没死成，便被殿下关进了自己寝宫，一个月便会招他们二人把人带下去上刑罚。
那修士也是个硬骨头，被锁魂鞭打，也硬是一声不吭，传说那锁魂鞭打在身上犹如雷电劈在身上，疼痛难忍却不会造成外伤更不会流血，他们以为殿下召自己又是那修士惹了殿下不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些天他们也听到些谣言说是殿下宠幸了那个修士，夜夜欢好，莫非这谣言还是真的。
自那夜荒唐，乔雨两天没回寝宫，一是不愿见，二是他自己身体不好，也不愿让那个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这两天里，他像是参悟天道的佛僧，以前蒙住双眼的，心中困惑的，耿耿于怀夜夜不得安寝的都像是虚无的泡沫，随风飘散了。
回到自己寝宫，那日凌乱的房间早已被宫人打扫干净，整整齐齐，连景坐在椅子上看着书，窗户不知是宫人打开的还是他故意打开的，微风从窗子漏进来，吹动他的书页。
让驻足在门口的他看的入神了，想起来当年跟着姐姐去人间游历，路过苍山，便在那小住一段时间。
就是在那遇见了那个人，他带着连景还有个小孩是连景的师兄，五人结伴同行，平日里姐姐和那人出去，自己就被交给连景和他师兄，他师兄只爱练剑，自己便只能跟着连景。
白日里他带着自己在漫山的花丛中抓蝴蝶，到了夜晚他们在满天繁星下抓萤火虫，常常玩的忘记时间，他便背把自己背回去，恍惚之间都快有二十年。
那是他最快乐时候也是他痛苦的开端。
而现在他有点累，有点想他姐姐。
其实他本是娇气的小公子，还爱撒娇，妖界谁看了他，都忍不住满足他所以的请求，从小到大除了连景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他们家原本也是个隆盛的家族，除了他和他姐姐，家里旁系，多的他都叫不过来，但现在就只剩下他了，他只能霸道，残忍，血腥。
但是他现在很累，可能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走吧，离开妖界，去哪都行。”他站在连景面前，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
坐着的人听见这话，愣住了一会，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又翻了一页，仿佛听见的不是结束他长达半年的囚禁而是在问他看的什么书。
“你放我走，下一次就是来杀你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像是一摊死水。
“怕是不用你动手了，如果要是杀了我是你活下去的动力，你倒也可以这么想。”范子星坐到连景身边，说道。
“什么意思？”看书的人终于放下了书，抬头看着范子星，眼神里不知道是什么，范子星看不透他。
“没什么意思，还不走吗？”他笑着看着他，没有讥讽，没有仇恨，干干净净的笑，就像当年苍山的春风。
“你这辈子只能死在我手里。”这句话从连景口中说出倒像是“你一这辈子都是我的”一般，情意满满，说完这话连景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他熟悉的寝殿。
二人没有平日里的疾言厉色，倒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
他就坐在那，看着青年人远去，二十年前在苍山，连景走的时候，他哭着拉着对方的衣摆，娇气气地喊着连景哥哥，二十年后，他骄傲地放走了笼子里的鸟。
而妖界此时也是动荡不安。
妖市个赌场，青楼，茶馆，都是妖兵的身影。
而此时的林开乐和连城还在欣赏着茶馆里的闹剧，正品着茶的林开乐突然看见门口涌入一群妖兵，趁着来人还没注意到他们这就迅速地牵着连城躲进了窗边的帷幔之中。
“把这些妖带回去。”发话的是一个带着半张面具，全是黑衣的男的。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第二护法座下门客。”被抓着的这些妖瞬间就急了，扯着脖子喊。
“第二护法不敬妖王殿下，特派我们第一护法殿下捉拿他和其下属。”押着他们的妖兵道。
他们没想到原来那个妖王还真的敢动他们，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竟然就是从未露面神秘莫测的第一护法。
整个妖界之中，除了妖王，权利最大的就是三位护法。第三护法骄奢淫逸，是个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傻子，第一护法行踪神秘莫测，实力不清，传闻是妖王的亲兵。
他们不满妖王的统治，纷纷投靠了有野心的第二护法，这些年在各个赌场，青楼之下养了许多杀手，和谋士，准备充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杀掉妖王，让第二护法取而代之。
而且这些年他们不断尝试挑衅这妖王，对方也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也就是个草帽，没想到现在竟然一举端掉了他们最大的据点，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
他们其中一个被妖兵押着的妖，突然暴起挣脱束缚，准备反抗，下一刻只见带着面具的男人瞬移到这人面前，然后便是一道白光，刀便落在他的脖子上，一秒之后，地上便多了一只虫子的尸体。
帷幔之后的林开乐和连城偷偷的看着这一切，两人紧紧贴着，呼吸交缠，连城想退开一些，微微往后。
“谁！”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突然朝他们躲着的地方看过来。
连城和林开乐也是瞬间默契地选择跳窗逃走。
黑衣男人也是立刻就追了上去。
“水云！”连城喊了一声，水云便自动出鞘，去留住那个男人。
他们是分头跑的，约定客栈见，林开乐回到客栈时，看见连城在门口踱步，还似乎有些急迫。
林开乐唇角弯着，难掩笑意。
他连忙跑上去把连城抱在怀里，“别担心，我没事。”
被突然抱住的连城脸有些红，“不要拉拉扯扯。”
林开乐也不再逗他，坐下来与连城好好商讨该如何。
“现在估计正是妖界大乱，我想我们现在去找我那位未谋面的师叔是最好的机会。”林开乐说到。
“明日就去。”
“放我出来…”林开乐感觉自己衣袖里好像有些动静，随后便突然一拍脑门，连忙把那柄寒刃拿出来。
刚拿出来它便化成了人形，“我们妖长时间化形也是很累的，我看开乐哥哥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哎呀，对不起了，我给忘了。”林开乐摸摸他的头，他总喜欢摸他头。
连城看着他们，便起身走了，还挥手带上了门，砰的一声，把屋里的两人都惊的暂时闭上了嘴。
“那个…开乐哥哥，你师父是不是生气了呀。”小寒妖挠着头问。
“我去看看。”林开乐也赶紧跟上去。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林开乐跑到连城身边殷勤道。
“你带的绿豆糕可还有？”连城边走边说，也没有转头看林开乐。
“上次被小寒妖给吃了。”林开乐低着头，他之前明明还在渝河镇的时候高兴地跟连城说他会给他带很多的绿豆糕。
“如果做不到便不要轻易许诺。”连城推开房门进去，不等林开乐进来便要关门。
后知后觉的林开乐好像突然悟了什么，奋力挤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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