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4章 为什么

刚才黎云赫看到她和方卉认识那么惊讶，之后脸色就变得有点不对劲，好像不只是看到前女友的尴尬，她忍不住多想，想到自己拒绝他主动提议要当左乔老师的事，他会不会以为，是方卉和她说了什么？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咯噔一声，虽然她也不知道黎云赫是不是会真的这么想，可能就是她自己多心了而已，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等于是让方卉背了黑锅。

        让自己的朋友被误会，她会过意不去的。

        方卉说，“我和黎老师其实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这次也是我帮老莫在这里看店结果偶然遇到的他。”

        听了之后，温潇心里好受了些，因为方卉自己说已经和黎云赫已经很久不联系了，她没有无意地破坏了别人的关系，因为别人已经没关系了，这就让她的愧疚感就少了一些。

        车上。

        李助理看到黎云赫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些意外，看着他。黎云赫察觉到李助理的目光，低声道，“我就是去拿个手机，难道还要在那里待很久？”

        李助理尴尬地笑笑，感觉黎云赫是吃错药了，肯定是被杰西卡刺激的。

        黎云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沉下眼眸，淡淡道，“抱歉，我情绪有些不好。”

        李助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黎云赫是他的老板，只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还莫名带有自黑属性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生黎云赫的气，他又不是杰西卡那个史诗级的作精。

        “老板，我送你回新酒店吧。”

        李助理岔开话题。

        黎云赫嗯了一声，就在李助理开车行使过两个路口之后，他又开口道，“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方卉和左夫人认识。”

        李助理愣了一下道：

        “她们两个认识？应该是完全没交集的两个人啊。”

        黎云赫沉着眼眸道，“是啊，但她们就是认识。”

        李助理在黎云赫身边工作了十多年，当初黎云赫和方卉没分手的时候他就来了，因此他对方卉印象还是很好的。

        当他意识到黎云赫是觉得方卉可能和温潇说了什么，才导致温潇拒绝黎云赫当左乔老师后，帮方卉说了句话，“我想方卉可能和左夫人也就是泛泛之交吧。”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暗示黎云赫，方卉不会左右温潇做决定，温潇也不是因为方卉说了什么话才拒绝的。这个世界上做很多事都需要缘分，缘分不到那就凑不到一起去，谈恋爱是这样，收徒也是这样。

        但黎云赫却显然不这么想，他在方卉那里看到了温潇之后，就好像起了疑心病一样，满脑袋都是方卉和温潇说他坏话的画面，虽然理智告诉他，方卉从来都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良久，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忽然变得很不健康，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明白这种变化的根源就是他在无意间和方卉重逢，当他看到方卉一脸幸福地说她和老莫订婚之后，他的心就变得不平衡起来。再次看到方卉让他开始反省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在另一种层面思考他和杰西卡的关系，对比着方卉和杰西卡的不同。

        而在杰西卡跟他说了他的音乐越来越没有灵魂的那番话后，他又忍不住想，他二十岁时的那种状态终究是从何而来，为什么那时候的一切都可以如此纯粹美好？他为什么就不能像二十岁时一样，简简单单地爱着音乐的本质了？为什么要越来越在乎名利？

        方卉曾让他静下心来心无旁骛地弹琴，可杰西卡却让他的心变得越来越躁动，杰西卡究竟带给了他什么？他们真的合适吗？

        现在他觉得，任性骄纵的杰西卡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和她订婚或许只是出于暂时的冲动，他对杰西卡那种狂热的迷恋更是不健康不理智的，如果继续维持这段关系，一定会后患无穷。

        因为事实就是以杰西卡的性格，他们如果真的结婚了，那杰西卡对他的工作和生活很可能都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她幼稚又强势，热情又扭曲，像是一个徒有美貌的怪物。

        她不爱古典乐，也不尊重他对古典乐的感情，她就像一个讨不到糖就要捣蛋的孩子，甚至比那更糟。他已经弄明白了，她需要的就是他时时刻刻都把她看作最重要的，不停地哄她，纵容她的无理取闹。她就像一株疯长的变异植物，把他当成土壤，疯狂地从他体内汲取养分。

        而他是人，不是真正的土地，他的心不会永远丰沃。

        这样下去，总有被她榨干的一天。

        因此他虽然是在最愤怒的时候对杰西卡提出的分手，但在冷静之后，他竟然不后悔自己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晚上。

        黎云赫一个人在酒店套房里喝着红酒，有些忧郁地用手机外放自己弹过的曲子。他反复地听二十二岁时自己弹的舒曼，和现在弹的舒曼，然后从未如此清晰地听到这其中每一处的区别。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毒舌的同行说得没有错，得益于十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他的技术无可挑剔，但在那些音乐最细微的地方，他已经变了，不是变得更好，而是变得生硬。

        本该蕴藏在每一个音符中的感情，从真挚的深厚的，变成华而不实的。

        他好像能从他近期弹得曲目中听出他浮躁的心态，听到为了继续被捧在神坛上，被大众尊为钢琴大师，他故意营造的那种装腔作势却内涵空空的虚伪——

        他这是怎么了？

        黎云赫心烦意乱，实在听不下去，他关掉手机上的音频，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繁华的城市夜景出神。

        杰西卡说他明明没有进娱乐圈却退步了，在这一点上她竟然没说错。

        她说错了那么多话，他都没有恨她，但因为她口无遮拦地说了这一句实话，他发现自己不能原谅她。

        就在他想到杰西卡时，他从莫生咖啡馆取回来的私人手机响了。

        他看到是来电显示是李助理，就接起电话。

        “黎老师，杰西卡她的情况不太好，您过来看看吧！”李助理的声音慌乱。

        黎云赫皱起眉头，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杰西卡真的能干出很疯狂的事来，“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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