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生死离别

杜克议长坐在议会议长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他的父亲曾经在这工作过20多年。
  他抚摸着樱桃木的桌面，十分喜欢这种实木触感。
  他不明白师傅卢西奥.拉法尔为什么特别执着要使用陈品如的克隆体C2217，在他看来，这个克隆体只是未来潜伏者体系中稍微优秀的一员，并没有什么能改变历史的能力。
  听说上一周治安队已经找到了2217夫妻的躲藏处。
  作为雇佣体制中的半职业军人克隆人C2217和E3251的罪行，并不算什么重大的罪行，严重说算是私自离队，往轻里说只算违反雇佣合同，没有履行雇佣义务。
  还有个问题就是他们未经允许，居然生了孩子。这也是罪状之一。
  只是，家庭严重影响了2217的斗志，使他只想安稳过小日子。
  按照以前对克隆人的管理，这种不服管教的克隆人可以就地销毁，消失在世界上。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合法存在的正式立法。身份一直处于灰色地带。最后的结局就是要么身份由当地政府集体洗白，要么就自生自灭。
  C计划已经执行了一半，原计划是使用他们的老朋友C2216说服或者威胁夫妻俩投奔抵抗组织。没想到2217是个死脑筋，居然还想过自己的小日子。真是满足了贝妮塔当年的初愿：只是研究生孩子是否健康。
  也许基因改造的太完美的确不是好事。人变得倔强而独立思考太多。
  杜克抚摸着实木台面，思考着。
  他伸手从下面抽屉里拿出雪茄盒，点上一根哈瓦那雪茄，靠在了椅子上。
  他拿起个人终端，拨通了岛主汤姆的电话：“汤姆，让C计划执行下策吧！”
  汤姆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但是......后续出问题我就管不了了！”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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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迪斯蒂.沃克治安分队走后的当晚，陈高飞打了一个电话给巴黎的路易·萨维尔，让他迅速找书店的老板做全家三张身份证，要求一周内交货，发到奥斯陆某个收货点。由于不能去现场照相，只能在家里布了一个白板，三人照了三张，加密后发了过去。
  陈高飞和钱莱莱商量一下，感觉迪斯蒂.沃克（C2216）所说的并不能完全相信。从他由死人变成活人，又变成潜伏者这些情节来看，此人谎话连天，相当不可靠。
  一周后，路易·萨维尔来了电话：“鲑鱼已到，请去取货。”后面有个取货地点。
  陈高飞准备周一启程前往奥斯陆，拿到新身份证后，想法辗转到意大利等地，那里偷渡客多，中介多，去哪都比较方便，包括去抵抗区也相对容易。
  周六安德森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表面其乐融融，其实都很心酸难过的晚餐。吃到后面，奶奶玛丽恩不住的亲陈天赐，简直是万万不舍。全家人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气氛有点压抑不住。
  陈天赐抹抹奶奶的眼泪，说道：“奶奶，你怎么了？”
  玛丽恩看着天赐幼嫩天使般的的脸蛋，哽咽的说不出话。
  钱莱莱红着眼睛说道：“奶奶，我们会回来看你们的！不要担心！”
  不知为什么，陈高飞心里有种闷闷的，很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那种分离的痛感，而另一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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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78年10月11日，星期日。
  中午，安德森拉着陈高飞到乌斯镇上去买两只大一点的旅行箱，毕竟孩子需要的带的东西太多了。
  两人在镇上超市里买了旅行箱和一些衣物，又给孩子买了一些零嘴。陈高飞给安德森买了两瓶上好的酒，给玛丽恩买了一台全自动烤炉和一根大大的火腿。
  两人来到车上，安德森打着火，正要起步向村里开时，陈高飞喊住了安德森：“你停一下！我突然不舒服！”
  安德森刹住了车：“你怎么了？”
  “我没事！但是我心里难受！”陈高飞突然抬起头，焦虑的向村里来的方向望去。
  “我突然有很强烈的奇怪的感觉！”陈高飞拍了一下胸口。
  “我来开车，爷爷！”
  陈高飞迅速冲下车，和安德森换了座位。
  他一脚油门，老破旧的电车嘶吼着，向村里飞奔而去。吓得安德森抓住把手。
  经过基因改造的人的确不一样，他在贝罗妮卡酒店被重新优化过的基因起作用了，预感强烈而准确。
  快到村头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安德森家方向有缕缕浓烟冒出。
  远处传来村民喧闹而嘈杂的声音。
  两人心里一沉。陈高飞加大油门，破车就像要散架一样，弹跳着飞奔到家门口。
  两人跳下车，看见这座石木混合的老房子已经燃出火苗，一层楼的火大一点，火苗舔着木质的窗户向上飞卷，村民们拿着桶和盆向上泼水。
  牧师和村民们看见他们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牧师颤抖的说道：“我没想到他们那么坏！我没想到那么坏！”
  “怎么回事？莱莱她们呢？”陈高飞焦急的大叫着。
  远远的，陈高飞和安德森看见奶奶玛丽恩躺在靠近马圈一堆草垫上，两个女人正在照顾她。安德森大喊一声：“玛丽恩！怎么会这样？”跑了过去将玛丽恩抱在怀里。
  玛丽恩的脸被烟熏黑，呼吸微弱，但是还算清醒，她颤抖地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麦田，却说不出话。
  “你们那个国联军朋友，就是上个星期来过的那个少尉，今天带着人跑到你们的家来了！”牧师对着陈高飞说道。
  “他们拖出了玛丽恩，听说莱莱抱着孩子跑了！”牧师焦急的看着陈高飞。
  陈高飞这一刻反而冷静下来，良好的基因和心理素质开始发挥作用。
  “那么，她们跑到哪里去了？”陈高飞高声问道。
  牧师有点拿不准，茫然四顾。
  陈高飞对着牧师说道：“你带着人继续灭火！我去找人！”
  这时，躺在安德森怀里的玛丽恩费劲又抬起手，指了一下远处的麦田。
  陈高飞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转身向那片麦田跑去，一边跑一边向大家招手，大喊着：“大家快去救火！”
  陈高飞冲进了这片麦田。
  他顺着田埂，向前小跑，左右寻迹，看看随风舞动的麦田里有没有异样的动静。
  他放开喉咙大喊：“莱莱！3251！天赐！”
  他大喊着，小跑着，胸膛里的气压冲击着他的喉咙，使他嘴里发干发涩，感到似乎有口血要喷涌溢出。
  恍惚间，他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景色，这个时辰，和他有记忆以来，一直重复做的那个梦简直一模一样！
  他愣了一下，站住了，看着这片正要收割的麦田，分不出是真实还是梦境......
  风徐徐的吹来，耳边似乎只有风的鸣响。
  麦浪随风起伏。阳光洒在麦穗上，橘色的阳光和栗色的麦穗，颜色混合一体，充满了即将收获的沉甸。
  他下意识抚摸着麦穗，那种芒尖划过掌心酥麻的触感，在梦里应该十分舒服。但此时却倍感焦虑。
  他慢慢的、恍惚的向前走，远处的麦田似乎倒了一片。
  一个白色的身影倒在田埂下。
  心中的不祥预感似乎变成现实。
  他冲了过去，看见莱莱趴在麦田里，一动不动。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微风带动裙摆，与麦穗一起摆动。而背上，染满了鲜血。
  他大叫了一声，抱起莱莱，将她翻过身来，钱莱莱脸上毫无血色，血水顺着嘴角滴落，掉在了沾满麦穗碎屑的白色的纱裙上。
  她的胸口白色的衣裙已经殷红一片，胸口显然被高速物体贯穿，衣裙已经破碎。
  陈高飞仰天痛苦的大叫一声，浑身颤抖。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孩子呢？自己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陈高飞几乎窒息，压住几乎不能控制的哀嚎，慢慢站起身来，向四周望去，没看到什么。
  他喘着粗气，走到田埂上，几乎站立不稳！
  果然，在田埂的另一面，大概十米外，一片倒伏的麦田里，一个短小的，也穿着纱裙的身影趴在地上。
  陈高飞哀嚎一声，感觉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双腿瘫软。
  他努力走到这个瘦小的身影旁边......
  没有什么意外，陈天赐就趴在那。
  爸爸一把把孩子抱起，她软软的身体没有了任何生机，就像一个沉睡的软布娃娃。
  孩子的胸口也是殷红一片，显然也是遭到枪击。
  陈高飞完全不能呼吸，泪水和鼻水顺着面颊流下，和张大的嘴里流出的唾液混合一起，流淌到下巴上，滴落在了伏倒的麦秆上。
  他想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由于半天的没有氧气交换，他一下就栽倒在了麦田里，天赐的尸体就像一个玩具，滚落在一旁。
  过了一会，陈高飞恢复了自主呼吸，但是脑子却是混乱的，他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侧躺在地上，勉强抬起了头，向上望去，天空似乎更加金黄，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
  钱莱莱站在田埂上，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微风带动衣裙，优美地像慢镜头一样扬起。
  她撩起了长发，阳光照在长长的脖颈上，颈背上的绒毛晶莹剔透，随着微风一起舞动。
  钱莱莱微笑的转向他，笑容那么甜蜜、从容和安静。
  她慢慢弯腰从身后拉出一个也是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朦胧中，看得出来就是陈天赐。
  两个人都是黑色的长发，披撒在夕阳中，飞扬飘逸，头发像镀上了一层金色。
  田埂似乎在变长，两人虽然站立不动，却离他越来越远，他想大喊，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两人一起对他微笑着摆手。
  ......
  两人逐渐变小，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陈高飞向着她们伸出了手，喉咙里咕隆着，发出了绝望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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