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苍愆严肃地拿着放大镜，另一手捏住死者的脸，使他的口腔充分暴露。
“这是……一根毛发？”
梁崇傲面不改色心不跳，已经提前拿好了止血钳，站在苍愆身侧说着。
苍愆接过她的止血钳，递出放大镜，从死者的牙缝里轻轻扯出来那根毛发，略嫌弃地说：“而且还是阴毛。”
程菲写字的手停顿，恍然大悟地哦哦了好几声，仿佛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在苍愆看来有些少见多怪地说：“那个……我前几天发现了小电影网站，好多视频都是用的那种方式，感觉男性特别喜欢，但我接受不了，甚至觉得……嗯……很恶心。”
程菲没往下说了。
苍愆肯定她，“程菲说的没错，你们来看。”
她指着死者嘴角右侧的一小块皮肤，能看见很不明显的亮渍。
借助无影灯的帮忙，苍愆成功地发现了毛囊。
她叫进来一名侦查员，拜托人家帮忙送去实验室。
以上内容结束，苍愆拾起了刀，准备做耻骨联合。佟敬柔来换班负责联络的侦查员，带着乔枫眠布置的任务直接推门而入。
“苍法医，乔队让我来问解剖怎么样了。”
苍愆直接回答：“机械性窒息死亡。”
佟敬柔指了指门外，“哦，那咱们就去开会吧，死者身份调查已经清楚了。”
苍愆有些吃惊侦查员的速度，几人匆匆赶回市局。
幻灯片上播放了几张照片，分别是死者的衣服和手机身份证等物品。
佟敬柔站起身介绍：“死者杨伟，35岁，是一家电厂的普通员工。妻子于一周前在县里报警，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
乔枫眠翻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吸了一口气：“这个杨伟有案底啊，嫖娼进去过。”
苍愆没有说话，倒是之前负责联络的侦查员插了一句：“不是说死者是同性恋吗？”
乔枫眠一摆手：“这不矛盾，苍愆你那边呢？”
苍愆简单地说：“机械性窒息死亡，凶器就是死者脖子上的绳索。不过生前有过非正常位性行为，其次就是排除药物。”
乔枫眠：“好，了解。死者家庭情况怎么样？”
秦少江补充：“家庭和睦，妻子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目前正怀着二胎，应该可以排除嫌疑吧。”
乔枫眠：“话不能这样说。”
会议被一道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众人皆向门口看去。
“乔队，死者家属到了。”
乔警官今天状态非常差，走路都跟飘似的，怕做不好工作，只好喊彭琅，“你去一趟。”
彭琅如临大敌：“这……她一个孕妇，我去不合适吧。”
乔枫眠不耐烦：“那就再叫一个，怎么默默叨叨的。”
彭琅被安排了新工作，会议继续。佟敬柔提出自己的问题，“既然是生前捆绑，那是不是代表死者和凶手很熟啊，彼此信任程度高？”
乔枫眠疲惫地揉了揉脖颈，懒洋洋地说：“这不能说明什么，技术部门破解死者手机了吗？”
沙阳抱歉地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办事不力，“他们也很忙，说是今天不一定会出结果。”
苍愆看乔枫眠合上文件夹，叹了口气：“那就只能这样，你们几个先休息吧，小佟和沙阳辛苦一下，负责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散会。”
说是散会，级别最高的人却是最后一个离开。苍愆让梁崇傲先走，自己去扶了下起身都费劲的乔枫眠。
那人服软，伸手活动一番筋骨：“不行了，再不休息会死的。”
熬了一晚上，默认会一起回家的苍愆也很困，“回家吗？要不要我来开车。”
乔枫眠不解地侧目，仿佛在问为什么要一起走，她说：“我要去人民医院啊，接她下班。”
苍愆：……
“行吧，臭情侣！”
苍愆把人一推，头也不回地离开。
乔枫眠发笑，掏出一天都没回消息的手机，边看边出了门。
林梦华在门外哭了好久，眼睛肿成两条缝，见到了负责丈夫案子的领导直接拽着人的衣服，身体不由控制地跪下来。
“唉唉唉，别这样，你先起来好不好，别伤到自己。”乔枫眠没有防备，惊慌失措。
“警官我求求你，一定要还他公道好不好，我求你了。”
林梦华就差把心都掏出来，她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起来，甚至给乔枫眠磕起了头。
“女士，女士你先起来好吧，您丈夫的案子我们在办，肯定会尽快破掉的。”
乔枫眠像是被她捏在手中的薄纸，差一点就要搓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状态不好，佟敬柔从办公室冲出来，帮忙解围。
佟敬柔阻拦女人的动作，把自己当肉盾用，对她说：“乔队我来，你先走吧。”
身在警局，竟不知原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乔枫眠坐在门口的台阶吹了会儿风发呆，数着过往车辆的数目。
人走的七七八八，高楼的灯光连起不规则形状。
乔枫眠支着下巴，长指在膝盖无意识地点，心头细细盘绕，林梦华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
自己真的在纠结吗？也没有吧，大概是平淡太久了，偶尔想耍耍脾气，不然以宋医生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主动哄她。
时间够久了，乔枫眠撑着膝盖起来，找到自己的那辆suv，上车，副驾坐了个人。
乔枫眠：……
“你来干什么？”她面无表情发动，侧面看起来傲娇劲十足。
接到助攻苍愆的情报前来的宋惜君也不说话，懒洋洋地向后躺去，面朝司机，半阖眼眸。
“好累。”
乔枫眠打了左转向，轻飘飘地：“累了干嘛还来？”
宋惜君睁开眼，眸和唇同时稍稍曲动，欲擒故纵，“不来的话，有人生气怎么办？”
前方红灯，乔枫眠趁机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表情有所松动，紧接着将视线偏向一边。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装不住了，生气呢！
十几年过去还是这样，宋惜君被她的装模作样打败，“哧”地笑出来，手指交错，剥了一颗橘子味糖果，送去她唇边。
哄好了。
乔枫眠：……
已经晚了，没人有精力再做饭，而苍愆没回家，她们蹭不到饭，乔枫眠点了几样外卖，和外卖员刚好同时到家。
宋医生白天要说很多话，所以回家后通常惜字如金。乔枫眠平时也体谅她，偏偏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
香辣牛肉有点咸，乔枫眠接来两杯水，不经意提起：“你那个前任是叫林梦华吧？”
“嗯。”
“她丈夫叫杨伟？”
宋惜君点头。
乔枫眠：“哦，那他死了。”
宋惜君：……
剩下的用餐时光都在沉默中转过。
晚饭后，宋惜君主动洗了水果，一反常态地赔罪挑逗。
乔警官早就不介意，但不解风情，不为所动，满脑子都是案子，“你了解这个前任的生活吗？我觉得她似乎过得不太好。”
宋惜君：“我不了解。”
乔枫眠插一块水果补充维生素，似乎在为类似林梦华杨伟这样的家庭费解，吃着东西也口齿清晰：“杨伟嫖娼进去过，但看起来你那个前任根本不知道。而且我看了苍愆的报告，这男的是个0吧，她被骗婚了吗？”
宋惜君无情：“我不关心。”
她的态度成功让乔枫眠失笑，人失力地躺进沙发，“别闹，我没生气，说正经事呢。”
宋惜君无辜：“可我真不知道啊。”
律所突然多了一位新面孔，温鹤深加班任务重，苍愆一直在办公室陪着她。
“苍愆，要不你先回去，我今天怕是没办法睡了。”
她请了几天假，委托成倍地还回来。
苍愆歇在待客沙发上看书，眼皮快要睁不开，但是既然答应了轮流陪伴，就得做到啊，而且鹤深还是好朋友。
“没事，你别管我，快工作。”
温鹤深旋转手中的钢笔，脸颊的梨涡漾出来，“那好吧，你累了就先睡。”
漫长的深夜，苍愆不知在什么时候睡去了，她手里的书还攥着，温鹤深担心空调温度低，她会着凉，便打了助理的内线电话，让人送条毯子过来。
助理很年轻，还是个实习生，温鹤深因为个人原因加班，拖累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就让温妈妈派了名值班司机来送。
直到后半夜，水木流年12楼的电梯“叮——”一声响，苍愆打着呵欠跟进1203，真诚发问：“救命啊，我们什么时候能退休啊？”
温鹤深开了所有的灯，打电话为苍愆预定明早的早餐，然后问她要不要洗澡。
苍愆：“几点了？”
温鹤深解锁手机：“三点多了。”
“不行，睡醒再洗吧，我不行了。”
走廊另一头，刚回家不久的佟敬柔在原地打转，她的第六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最终拿着钥匙出门，给沙阳打电话。
“沙阳，我觉得有必要好好问一问杨伟的女儿，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男生憨厚地说：“可是都这么晚了，而且咱们今天也打扰了很久，要不明天再说吧。”
佟敬柔已经走到了电梯口，犹犹豫豫，沙阳显然不想行动，可她自己一个人去又不合规矩，已经这么晚了，可能确实不太合适。
她说服自己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尽快破案。
翌日一大早，她叼着吐司片，载上沙阳，疯狂在速度边缘蹦迪，沙阳抓着安全带，甚至留好了遗嘱。
楼道里安静得出奇，个别人家的炒菜声清清楚楚。
佟敬柔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应，电话也不接。
她直觉不好，遂去小区保安室调了监控。昨日她和沙阳离开单元楼的画面还很清晰，而林梦华母女明明也没有出来过！
她抓着手机立刻跑出去，钥匙挂在身上叮当响，似乎忘了自己是个伤病中的人。
水木流年里，苍愆踩着点起床、洗澡、吃早餐，还奇怪乔警官不是应该沉醉于温柔乡，怎么给自己打电话，难道破案了？
她吃着生煎包，拿起手机喂了一声。
“起了吗？”
对面乔枫眠语气沉重，苍愆放下送到嘴边的筷子，谨慎地应：“怎么了？”
“林梦华母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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