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验证方法

锋利的匕首划过指尖的时候，贺须晴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殷红的血珠迅速冒出，摇摇晃晃地从指尖上坠落下来，不声不响地滴在了贺须晴之前准备好的药汁中。

        贺须晴扔掉匕首，提着一颗心开始搅拌药水，以血为引开始接下来的研制。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做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毕竟黎清焰之前也验证过她的血，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北南蝶。但是她还是想这么试一试。

        贺须晴在房间中整整四个时辰都没有外出，指尖的伤口愈合了又割开，一遍又一遍地试验着，最后终于摸索着找准了最合适的比例，药汁的颜色也越来越接近她心中的标准。

        贺须晴小心翼翼地把药水滴进黎清焰提供的一份血样中，静静等待了一刻钟。

        她预期中理想的结果，是药水的颜色渐渐变淡，最后净化掉黎清焰血液中不正常的深色，完全到达普通人血液颜色的标准。

        但是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过去，瓷碗中的血液和药汁完全没有相互作用的效果，瓷碗里只是浑浊的一团，药汁的颜色将原来血液的颜色完全掩盖住了。

        这次的药没有什么作用。

        贺须晴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也就是说，她的血，并不像北南蝶那样有克百毒的功效。

        贺须晴不知道自己此时心中究竟是庆幸还是失落。她不是北南蝶，不用背负上北南蝶的重担，但是她自己的身份，更加难以捉摸了。

        贺须晴整整在房间中发了一个时辰的呆，面前的药汁始终没起什么作用。她只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陷入了混沌之中，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怀疑的事情，到最后终于得到了结果，她却觉得开心不起来。

        黎清焰以前取过她的血，取了两次。他两次都是用同样的一条蛊虫来验证她的血，可是两次得到的结果都没能证明她的身份。

        可黎清焰为什么还持之不懈地把北南蝶的身份扣在她的身上？

        贺须晴想不明白，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性的环节。

        是不是她出了什么问题？贺须晴把手指举到自己眼前，已经愈合的伤口带着细细的血痕，还微微有些痛意。

        要是是她出了什么问题呢？贺须晴这样想着，狠了狠心，重新划开伤口，皱着眉头挤出来几滴血，放在一个洁净的药钵中。她要先比对一下自己的血与正常人有没有什么不同。

        同样的步骤，再一次不停地试验，贺须晴完全投入到这件事情，既不关心天色的变化，也不关心自己究竟是多少顿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她只想尽快地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解开。既然她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她一定不会再留下任何的漏洞。

        一夜的挑灯奋战终于在破晓时分有了眉目。贺须晴熬着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微微颤着手把几滴研制好的解毒药水滴到了自己的血中，等待片刻，自己的血颜色果然发生了变化。

        贺须晴心中咯噔了一下，一夜的怀疑到现在终于被验证出来结果：果然是她的血有问题。贺须晴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将自己净化过的几滴血重新放入了为黎清焰准备的解毒药水中，又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重新炼制了解毒药水。

        贺须晴身体精力已经到达了透支的边缘，现在全靠着心中的这一点固执支撑着。她屏了一口气，把自己最终的成果滴在黎清焰提供的最后一份血样当中，等了一会儿，黎清焰的血颜色渐渐变浅，药汁原先有些墨绿的颜色也迅速变淡，直至消失。

        成功的迹象。

        贺须晴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几个字。眼看着黎清焰的血渐渐恢复正常，她的脑袋却像是转不过来弯一样，久久地盯着这个药碗，一直盯到浑身的肌肉都酸痛起来。

        “不！”贺须晴忽然之间暴起，抓起药碗猛地一下摔在了地上，药碗砰地一声被摔成了碎片，四散的瓷片被溅上血珠，看起来甚是可怖。

        “小姐！”柳参的声音立刻从门外传来，带着些警惕。贺须晴没有功夫理他，她的眼睛被地上鲜血殷红的颜色刺痛，虽然她心中有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是真当事实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又丧失了接受的勇气。

        她确实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除了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卓越医术，还有她的血——最直观的证明。没有哪个北家的丫鬟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哪个世间寻常的女子会有这样的能力。

        她的身份只有可能是一个，北南蝶。

        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得不到贺须晴回应的柳参轻而易举的撞开了门，想要查看贺须晴的情况，不过他才刚踏入药室一只脚，一只药钵猛地朝他的面部袭来，他堪堪躲过，药钵在他身后的门框上粉身碎骨。

        “滚出去！”贺须晴歇斯底里地喊道。

        柳参面无表情地审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只看到了贺须晴一个人在桌边大发雷霆，而她面前所有的瓶瓶罐罐，已经被她砸的乱七八糟了。

        柳参顿了一下，确定这屋子里面没有刺客来袭，在贺须晴扔出下一个药钵之前离开了房间，重新将房门关好。

        他刚关好房门，就听见另外一声炸裂在门板之后响起。

        柳参隐在暗处，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见贺须晴药室周围的情况，还能观察到离他最近的暗哨的动向。更能从药室的窗户稍稍窥见贺须晴的身影。只不过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始终不知道贺须晴隐在药室在做什么，他只能听到药室中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或者闻到稍稍有些刺鼻的味道。

        黎清焰只让他保护好贺须晴周边的安全，他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就行。

        柳参没有去想贺须晴究竟是怎么了，这不在他的任务范围之内。

        他仍然静静的守在屋顶，像是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

        天色渐渐大亮，贺须晴觉得自己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觉得双眼酸涩，但是心中不断起伏的波澜让她没有一点儿去休息的念头。

        要是黎清焰知道这一刻的情况，一定会开心的吧。毕竟他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说法，终于让贺须晴自己亲手验证出来了。

        贺须晴无声地勾起嘴角，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一直拒绝的身份，到头来还是加在了她的身上。以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贺须晴皱了眉头，狠狠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是我。”黎清焰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贺须晴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黎清焰。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用膳了，是打算死在里面吗？”黎清焰的声音带了少有的冷峻。贺须晴仍旧不发一词，只是面色阴沉地坐着。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不出片刻的功夫，黎清焰同样撞开了门，站在门口冷着脸色看她。

        贺须晴整日未见阳光，从大开的房门投进来的阳光让她情不自禁扭头回避，原本就酸涩的眼睛更加难受。黎清焰看着她这幅躲避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转身重新关上了房门。

        药室里面一片狼藉。各类瓶瓶罐罐摆放散乱，地上还有不少药钵碎片，甚至还有洒的淋漓的血。贺须晴就在这一室混乱之中，满面的阴沉。

        贺须晴眼窝下面深深的青影，向来机敏异常的双眼此时布满了红血丝，既疲态十足又尽显阴冷。阴鸷冷漠的氛围自她周身散发而出，透着旁人勿近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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