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决绝决定

北南蝶浑身瑟缩了一下，垂下目光冷声说道：“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们没有什么合作的基础了。”

        黎清焰咬紧牙关，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

        “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北家的事情白白发生。该付出代价的人会付出代价，还要由我亲手完成。我不可能完全依附于别人。”

        “能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为什么不能？”

        “那你给我一个依附于你的理由？”北南蝶直直的看向他，仿佛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黎清焰哑口无言。

        “我能依附的人只有北南玉，那是从前。现在，我要能让他依赖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北南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北家以后会重新矗立在世人眼中，我会替北南玉做好这一切。我的底气不能由别人提供，北南玉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报仇。我要亲手用自己的力量，让那些人后悔，为我哥报仇。”

        若是在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论结果如何，黎清焰一定会欣赏这人的气节。但是从北南蝶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只觉得无比焦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出了这扇门，你就有可能立刻死在别人手上？”黎清焰皱紧眉头，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怒不可遏：“你还不明白那些人的心思？他们都想让你死，都恨不得抽干你身上每一滴血、让你完完全全为他们所用！我能救得了你这一次，是因为你还在我能伸手的范围内，你以为你出去能闯荡多久？又能得到什么样的成果？”

        “我要真是出了这扇门就栽在别人手上的话，”北南蝶再次拢了下披风，嘴边带上了些没有温度的笑意：“那也是我活该。我死在别人手中的话，麻烦你也把北南玉杀了。我们兄妹二人注定落得如此下场，无力报仇，不如早些死了干净。

        “你——”黎清焰压着嗓子，身体都忍不住颤了一下。北南蝶脸上轻描淡写的表情，竟是连自己的命也不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北府的仇人究竟是谁，说句实话，所有人都在我的怀疑中，你也不例外。”北南蝶目光深沉，“我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报仇。你自然可以把我困在黎府，做你府上的药师或者其他什么。这对我的报仇没有什么意义，我不会这样活下去。”

        北南蝶盯着黎清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会找尽机会先杀了北南玉，免得他在世上受苦，然后自杀——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期间我要是得知了任何有关于北家仇人的消息，我会在死之前尽可能的要他们的命。”

        北南蝶脸上的狠意让黎清焰有些惊心。她淡若水墨的神情在这一刻生动起来，却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黎清焰完全相信，这些话北南蝶既然能说得出来，就一定能做得到。

        黎清焰沉默下来，静寂的院子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明明二人交谈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黎清焰却觉得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他这么多年始终不敢松懈，在各种狭缝间厮杀磨砺，一次次与死亡擦身而过，无数次从一蹶不振的绝境前逃开，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战战兢兢，需要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比谁都清楚北南蝶选择的这条路是怎么艰险横生的路，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她离开？

        飞向远处的冲霜经历了一番狩猎，心满意足的飞了回来，它照例落在北南蝶身边，拧着脖子在地上擦了擦尖喙，其他鸟类沾了血的绒毛还挂在它嘴边。

        要是以往这样的情况，北南蝶早就皱着眉头跳开了。现在的她却能安安静静的看着它磨嘴时略显粗野的样子，甚至还想着这短短的时间，冲霜吃下了多少小鸟，才能填饱肚子。

        鸟类尚且如此，她又怎么能不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

        冲霜将自己嘴边的残渣清理干净，兴致勃勃的飞往黎清焰身边，还没能落下站稳身子，先被黎清焰身上阴冷的气势骇了一跳，立刻耷拉着脑袋恹恹地躲在一边，飞回到枝丫上缩成一团。

        “你都已经下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黎清焰终于开了口，声音显得格外清冷。“你需要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意识到了黎清焰的妥协，北南蝶脸上既没有意外也没有欣喜，还是死水般的平静。黎清焰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达成现在的成就，她不知道自己会用多长时间。也许最坏的情况，她出了黎府的门，就像黎清焰说的那样，立刻就会落到别人的手中，说不定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就已经在这世上找不到一点踪迹了。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要尽力一试。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保住北南玉的命。但我有一个要求。”黎清焰的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清，北南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听得他接下来说道：“我会派人不定时的在你身边监视。你不能拒绝。”

        黎清焰话说的认真，迎着北南蝶微蹙的眉头又补上了一句：“你要是死了，对我而言没有一点好处，我不做亏本的生意。北南玉我可以用来牵制陈初阳，但要是陈初阳反咬一口，说北南玉一开始就是被我藏起来的，我反而是惹祸上身。你活着至少能帮我证明陈初阳做过的事，所以，你活着才是对我有利。”

        “我活着帮你扳倒陈初阳？”北南蝶勾了勾嘴角，黎清焰此时还能思路清晰的跟她提这些条件，平心而论，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感叹。“好，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那些人最好只是暗中跟着，不要碍我的事，你也不要想借此从中作梗。”

        她虽然说得决绝，但要是真的力不从心死在外面，最后的遗憾肯定是不能再见北南玉。黎清焰的人要是能在最后把她带回黎府，说不定她还有最后一次见北南玉的机会。就光凭着这个，答应黎清焰提出的条件也没有什么不妥。

        “那就这样说定了。”北南蝶最后落下结论。

        黎清焰没有立刻应声，他眼中的复杂神色没有丝毫减少。

        “你应下这件事，要是有任何违背的地方，我也绝不会放过你。”北南蝶又道。

        黎清焰垂下目光，声音低沉却清晰：“我答应。”

        北南蝶心中的巨石落了下来。一切都正朝着她的计划稳步前行，这对目前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先回去准备了。你要是还有什么话，再派人通知我。”北南蝶抬了抬站得有些僵硬的腿，留下这样一句。

        “等等——”黎清焰忽然叫住北南蝶，北南蝶以为他还有什么要嘱咐的，静静地停下脚步。

        “你要是想尽快提升实力的话，我有一个现成的途径。”黎清焰这样说道。

        北南蝶有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看黎清焰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戏耍她。

        北南蝶静静地等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黎清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再过五天，我要出门一趟，去青城边上的青武山。”

        “为什么？”北南蝶疑惑问道。青武山她隐约有些印象，那是一条连绵不绝的山脉的主峰，地势最为险峻，其间树丛杂草林立，间有悬崖杂乱分布，一向被称为“死山”。北南玉以前跟她说过几次，说是那样的环境最易集聚土匪强盗之类，要么就是各种古怪的异类，所以一向让人头疼。

        “五天之后，是鬼奎的祭日，想必你还记得他吧？”黎清焰道。

        北南蝶心中一震，便听得黎清焰继续说：“鬼奎从前掌握的鬼医藏书的消息，就在他墓葬处藏着。你应该需要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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