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乾承

虽说是教训了莅安一通，但聂景心中怎么想怎么不对。蠹蛊固然是孕妇的忌讳，但莅安只是在原药方的基础上稍加改动。况且原药方中确有类似的活血药材。范珺的确是早产了，但没有出现蠹蛊造成的血崩，而是青斑和肥大。还有什么影响了药效？

        她想到了乾承。

        乾承，北渺药院年纪最长，资历最深，最有权威的药师。乾承的前半生是民间的赤脚大夫，耗时数十年走遍北渺，历经战乱扔矢志不渝，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初心，恪守医者天职，这也使他获得了再世华佗的美名。不惑之年被召入宫，因救驾有功，直接被提拔为大药师。

        他担得起大药师这个名号，从那时至今，已经是乾承在药院中任职的第四十五个年头。如今已经是元老级别的他仍然坚持出诊，甚至连南宫政都对他十分敬重。

        聂景与乾承的结识是在母亲顾氏病重之时。顾氏缠绵病榻那几个月，乾承是主治药师，虽然没能挽回母亲，但他得到了聂景完全的信任。对聂景而言，乾承是一位长者，更是一位智者。用曾祖父聂尊的话来说：乾承的存在是北渺的荣幸。

        踏进药院，扑鼻的是氤氲的药香，让人神清气爽。一位年轻的小药师见到聂景，忙小跑过来行礼道：“参见裕王妃。”聂景看对方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倒十分干练，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找大药师，麻烦通融一下。”

        小药师微微一愣，聂景实在是药院的稀客，这一来还直接找他的顶头上司。不过，聂景倒也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样高冷不近人情。“好，王妃随我来吧，师傅这几日在后院见客。”

        穿过长廊来到后院，各式各样的药材沿着檐下摆了一长排，药香味更浓了。“大药师住在这里？”聂景转头问小药师。“是，师傅常年住在这，现下正值药材清点归仓时节，这里有些杂乱，王妃莫要见怪。臣这就去唤师傅来。”小药师说完小跑进屋。

        聂景环视着古欧典雅有井井有条的四间小屋，寂静协调，唯有黄鹂鲤鱼作伴。

        乾承快步走了出来，满头银发依旧精神矍铄。

        “乾大夫，我又一事想问。”

        听完聂景的话，乾承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恕老臣问一句，王妃为何要深究此事？”聂景知道现在所有人口风都很紧，自己莫名询问此事，即使是了解自己的乾承也多少有些顾虑。她开口道：“近几日出的事闹得皇宫上下惶惶不可终日，铺天盖地的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我不知道该信谁……今日来找您只是想消除心中的疑虑”

        乾承像是听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道：“臣一向欣赏王妃对真相的渴求，而不是听信谗言……当年便如此……”他顿了顿，“太子妃的药并不致死，只是会引起早产和生产吃力。至于青斑和肥大……只有一种药在与其同时使用时才会造成。”

        聂景有一种预感：“什么药？”“蠹蛊。”乾承没有注意到，聂景浑身一颤，只是专注于解释。

        “蠹蛊是一种很特殊的药，与其说它是药，不如说是一种毒，是从外疆黑市贸易中流入境内的。而且此毒无解，臣近几十年一直在研制解药，只可惜……哦乾承像是陷入了回忆。

        片刻后，乾承滤清了思路接着说：“此药很特殊，对孕妇有很强的针对性。若在孕期三个月内食用此药，母体会陷入昏迷，三个时辰内便会母子俱损；三个月后服用则会演变成慢性侵蚀性病症，最后在生产时便会造成青斑，肥大和死胎，母体自然香消玉损……也正是因为导致的病症不可捉摸，臣的解药研制才会屡屡陷入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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