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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怎么不多穿点?”

        伦敦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的,麦考夫看着裹着大衣向自己走来的黑发女性,目光在她暴露在冷空气中的修长脖颈上停留了一会儿。

        “我已经穿的很厚啦。”

        安妮满不在意。

        “……伦敦的天气可不会因为你的迟钝而温柔的对待你。”

        黑发蓝眼的男性叹气,他将搭在自己肩上的围巾解了下来,动作自然的替面前的女性戴上,并仔细系好。

        骤然感受到带着温度的针织物缠绕上自己的脖颈,安妮隐约闻到了微焦的烟草味,却意外地并不讨厌。

        “谢谢。”安妮对麦考夫说。

        直到安妮靠近了才发现,今晚麦考夫的手边居然没有带着他的黑伞,这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么晚还不休息,你明天不用工作吗?”安妮问。

        她和男性靠的很近,几乎是并肩站在车前。

        “工作?”英俊的蓝眼男性眉头微动,看向女性,“亲爱的,即使是我这样的小官员,偶尔也是有休息时间的。”

        “……然后你就不睡觉来我楼底下看月亮?”安妮遥望夜空中的明亮天体,“……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麦考夫。”

        “哦?你这可是偏见,难道我就不能欣赏一下一直高悬在我们头顶的美丽卫星吗?”

        “如果是别人当然可以,”安妮侧首,带着狭促的笑意,“……但以我对你的了解,除非你转性了,不然月亮对你的吸引力或许都比不上一块慕斯——我亲爱的现实主义者。”

        从前安妮邀请麦考夫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可是被他明确说过这是没有意义、浪费时间的行为,她还曾为此感到失落过——

        安妮有一段时间热衷于向福尔摩斯们分享自己喜欢的一切事物。

        从一句诗的深情到一朵花的盛开,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向拥有全世界的天才们敞开自己眼中的盛景,近乎天真地希望这些东西能为他们带来些许愉悦……只是后来安妮渐渐发现这种行为只会令他们感到困扰之后,就再没做过了。

        ——所以现在麦考夫给出的理由实在无法让安妮信服。

        可安妮又有点好奇麦考夫会在这里许久的原因。

        一般而言,麦考夫会尽量避免一切令他感到劳累不适的活动……显然,在夜色中伫立几个小时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儿。

        安妮觉得或许和自己有点关系:“你是找我有事,还是有话和我说?”

        但有什么事是不能手机上联系,或者打电话沟通的呢?

        安妮心中不由得猜测许多可能。

        “……”

        年长的男性没有否认女性的推论,但对于她的疑问,他却微妙的撇开了目光。

        “麦考夫?”安妮不知道他为什么沉默,于是又问了一句。

        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的异常,麦考夫下意识地扯出一点笑,反问她:

        “你觉得呢,安?”男性深邃的眉眼在月色下晦暗而遥远,如同海面上遮掩视线的薄雾那样朦胧,“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安妮微微一怔。

        因为性格使然,安妮对亲近的人向来直白坦诚,基本都是有问必答……哪怕她知道有时候福尔摩斯们也不需要她的答案。

        或许是被她影响,又或者是为了迁就她,虽然福尔摩斯兄妹之间常常会有一些解谜游戏,但在她面前却少有语焉不详,或者故意避而不谈的时候。

        安妮习惯了他们亲密直接的交谈,以至于现在面对麦考夫的反问竟有些无所适从。

        但既然麦考夫这样问她,安妮也就认真的思考——这段时间确实有发生过一件特殊的事。

        “你是为了夏洛克和我的事来的?”安妮并不逃避这些事,十分直白的向年长的男性确认道。

        “我以为这更多的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还没有到需要你出面的程度。”

        说实话,安妮并不意外麦考夫知道这些事,也不认为以他对家人的在意程度会对此无动于衷,可像今晚这样的行为确实令安妮十分意外。

        她再次思考起麦考夫的心理状况,这样事无巨细地掌管着自己幼弟的一切行为的掌控欲确实显得有些过分病态了。

        “……我是听说过夏洛克和你之间的问题。”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麦考夫这样说。

        安妮为他停顿过长的缄默而感到异样……她从未见过年长的男性脸上出现过那样迟疑和不快的郁色。

        这几乎让安妮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但他最终接过了这个话题。

        “显然,我那被判定为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弟弟向我们证明了他还具有人类的正常情感。”麦考夫低头理了理袖口,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虽然莽撞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让黑发男性的眼下有明显的淡青,微光中他的神情平和,眉目低垂,有一种懒散的怠惰和矜持优雅。

        男性在这种神态中说出的任何话,都会让人感到仿佛这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一样轻描淡写。

        这让安妮奇妙的放松下来。

        渐渐东沉的月色隐没于楼层建筑的缝隙中,只能看见巨大的影子交错在路面,而夜风清冷冷的穿过城市,也带走安妮心中的沉重思绪。

        “你知道的吧?我没有答应夏洛克。”黑发女性同样平静的说。

        “我现在知道了。”麦考夫好像并不奇怪她的反应,“虽然结果并不让我意外,但我能问一下你的理由是什么吗?”

        安妮看了一眼男性,感到有些奇妙。

        ——她预料到麦考夫会因此而做出一些事,却没预料到他竟如此平和……甚至有些满不在乎。

        她如实说:“我对夏洛克说我要回华夏定居了,我们没法在一起。”

        这句话让麦考夫缓缓皱起眉头。

        “亲爱的,你要回华夏?”他表现的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为什么呢?”

        “……”

        安妮觉得他的关注点歪了:“你不该要问我和夏洛克是怎么一回事吗?”

        “哦,那个我们当然要谈,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你个人的问题。”

        安妮一想,但回华夏的事她也确实没和他们说过,到时候他们也会知道,现在说也一样,于是解释道:

        “我热爱那个国家,你知道的,麦考夫。”安妮的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我走过很多国家,看过很多人文风光,但果然还是只有华夏让我想要长久在那生活。”

        这是她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只是现在说出来就有点像拒绝夏洛克的借口。

        “真令人伤心,我以为你在英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会对这里有些感情呢。

        老实说……我以为你在这里有爱的人。”

        黑发男性声音低沉,蓝色的瞳孔里有微光明灭,安妮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英国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故乡……我熟悉这里的空气,了解这里的街道,也喜爱这里的建筑和人们手边沉稳优雅的黑伞……”

        安妮又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她在这里成长、求学、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们,这里的街道和咖啡馆里承载着她十多年的喜怒与记忆……她是喜欢这个国家的。

        “——但是,华夏是我出生的地方。”

        只这一句话就已经包涵了许多深情。

        那是安妮在这个世界的起点,是她即使离开多年依旧魂牵梦萦的家乡。

        那是她外公外婆、她的母亲的家乡,是她唯一抱有归属感、可以寄托灵魂的浮木。

        “……这里当然有我爱的人,叔叔阿姨、你、夏洛克还有欧洛丝,你们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亲人朋友,”安妮轻声说,“我想距离并不会消减我对你们的感情,现在交通发达,我们总能见到,这只是个普通的离别,就像当时我的旅行那样。”

        她在伦敦并非没有在乎的东西和人,恰恰相反,她在这里度过了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不是一句话就能轻易带过。

        可她的灵魂实在散漫漂泊了很久,久到眼睛干涸,心脏冰冷,于是开始渴望安稳的酣眠。

        有着钴蓝瞳色的男性深深凝望着女性柔美的脸庞,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弯曲,像要习惯性的抓住什么东西把玩,但随后他想起来自己没有带着常在身边的那把伞,于是又控制自己的手放松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像要咽下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想要去华夏……真可惜,”他说,“这听起来不是因为夏洛克的感情而让你产生逃避心理,就像当时欧洛丝那样。”

        “……我已经长大了,麦考夫。”安妮有些无奈。

        但麦考夫的话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苍白冷冽的女性。

        安妮对欧洛丝的意图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只是和对夏洛克一样,安妮并不想改变她们之间的关系。

        因此有意无意的装傻是保护彼此的一个方法。

        安妮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吸引这些天才的特质——

        她当然不是出于自卑心理。

        事实上,安妮一直能够相当客观的审视自己的存在——不管是许多人称赞过的样貌,还是某些稍微突出的天赋,这些都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绝对平庸的个体。

        稍显自满一点的话,她想自己在别人眼里或许也是可以称作是“耀眼”的。

        但这和天才的福尔摩斯们比起来相差甚远。

        就像萤火和太阳的区别:

        萤火虫会被强光所吸引,哪怕会被捕捉,会被欺骗,它依然会不顾一切的奔赴向往的存在,但太阳本身就是世界上最耀眼,最强大,最美丽的光源……所以太阳怎么会注意到距离自己千万里之外的星球上的小小飞虫、并被其吸引呢?

        它应该注视的是和自己同样璀璨的恒星,可以在浩瀚宇宙中相互守望,相互陪伴。

        而不是一只生命短暂的,只能散发微弱生物光的,不甚美丽、也没法理解太阳的,昆虫。

        安妮打从心底对他们的感情感到恐慌。

        所以如何妥善处理是一相当棘手的问题。

        好在还有麦考夫和他们不一样,安妮知晓他关心自己,因此希望可以得到可靠的建议。

        “好吧,现在我知道了你的想法,”但麦考夫没有对这件事做出评价,转而又绕回了一开始的话题,“现在说说你和夏洛克之间的问题。”

        “……其实我还是觉得这是我和他要好好聊聊的事。”安妮沉默了一会,扒了扒头发,有些头疼的说。

        “显然夏洛克没有短期内再见你的准备,所以我出现在这。”

        “……”

        见安妮依然沉默,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麦考夫贴心地为她递上台阶。

        “虽然夏洛克挺幼稚的,但他确实很符合你的审美和喜好——我知道我们兄妹都很符合,你对性别并不太在意,哦,我们之前有讨论过,你好像更偏向于凭借感觉的无性恋——按照常理判断,你应该不会反感夏洛克的告白,并且有几率答应他才对。”

        麦考夫好奇的问:“那么,安妮你是为什么会拒绝呢?”

        “……”

        安妮费解地看了一眼麦考夫,她不明白到底要在什么情况下,他们兄妹三人才会需要讨论自己的性向。

        她想了一下。

        如果是别人,其实安妮不太可能会和对方谈及许多真实的想法,但因为是麦考夫,是她信任的兄长,是关心着自己和夏洛克的人,

        所以安妮愿意和他稍微聊聊。

        “因为太突然了。”她说。

        “突然?”

        “是的。”

        安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两天仔细思考了一下,我确实喜欢你们,或者可以肯定说我爱着福尔摩斯,我甚至确信我能为你们付出一切……

        倘若有一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需要我,无论那时我身处何地,无论境遇如何,我都会趟过千山万水,穿过洋流季风来到你们身边。”

        安妮的眼睑微垂,睫毛重重的落下来,砸在钴蓝的深海里,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但我确实没想过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发展为恋人。”她平静的说。

        “……你可真奇怪。”麦考夫这样评价她。

        什么样的人,才会既喜欢,又不想更进一步的试图拥有呢?

        “……或许。”安妮笑了一下,唇角牵扯的弧度露出了一点雪白的尖牙。

        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安妮并不想否定自己异于常人的想法。

        “而我也以为你们把我当做长久生活的家人,可以偶尔聊聊的朋友……”

        在欧洛丝和夏洛克主动表明心意之前,他们表现的也确实是恰到好处的熟稔和距离。

        “但就像突然爆炸的炮弹一样,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欧洛丝开始触碰我,夏洛克也说喜欢我——这一切都毫无预兆,来势汹汹。”

        说到这,安妮顿了一下,问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感情都是突然爆发的吗?就像火山爆发那样?……我曾以为你们这些天才或许永远也不会喜欢一个人。”

        “……这个嘛,”年长的男性眼神意味深长,“或许是要看对象的吧,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喜欢一个人的呢?”

        “我不知道。”安妮有些苦恼,“我只是不太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我甚至在想,他们说的爱和我理解的那种是不是一样的。”

        她无意去怀疑一份感情的真假,但是,被两个福尔摩斯同时喜欢的概率真的会有这么大吗?

        从来冷静理智的福尔摩斯们真的能够分辨出自己的感情是出于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亲人之间的亲情吗?

        对于安妮隐晦的疑惑,同为福尔摩斯的麦考夫可以肯定的回答她:“即使涉及的领域并不熟悉,但他们的判断总是正确的……你不也说了吗?他们是天才。”

        “……”

        这对安妮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且她发现了另一件事。

        “你好像根本不为他们的感情而烦恼,麦考夫。”

        麦考夫没有掩饰。

        “如果他们同时喜欢上的是一个罪犯,或者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那我确实要为此头疼——但他们喜欢的是你,安妮。”

        是他们唯一想要不择手段留下来的人。

        两个福尔摩斯喜欢上同一个人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如果把其中的变量换成名为安妮的黑发女性,那这个概率就只有一个数字:百分之百。

        更准确一点的话——福尔摩斯会喜欢上安妮福特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无论哪一个。

        安妮有些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烦恼的事情在对方眼里显得这样轻松——不止是麦考夫,连另外两个人也是,他们好像并不认为向一个人表明爱意是一件沉重的事,哪怕没有得到回应。

        但麦考夫已经不太想让她去深思这件事了。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他们已经在街道上待了许久,东方渐渐泛起青白,而月亮渐渐模糊,有早早起来工作的人们经过并肩而立的男女,向他们投去好奇的一撇,然后又奔赴生活的忙碌里。

        安妮揣进口袋的指尖已经冰凉,她后知后觉地握住了围巾,想要解下来。

        但麦考夫按住了她的手。

        明明比她在夜里待了更久,甚至把围巾给了她,但男性宽大的手掌上依旧带着足以抚慰人心的温度。

        “你戴着吧,不要受凉了。”

        麦考夫只是阻止了安妮的动作,就克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女性手里的温度让他眉头紧紧皱起。

        在将女性送回公寓之前,他突然开口。

        “——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不管是我还是夏洛克他们,都会叫你安,甚至还会给你起一些昵称对吧?”

        “是的。”

        安妮想到那些“小玫瑰”“小月亮”之类的称呼,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或许对他们来说早就有了很重要的意义。

        “那么,你为什么一直只叫我们的名字,就像【麦考夫】【夏洛克】,而不是更亲密一点的【麦克】或者【夏利】呢?我想,即使不谈其他,我们也已经是家人了吧?”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即使是同事或者是邻居,在日夜相处了十多年之后,都会不自觉地更加亲密的称呼对方,更别提安妮那样喜欢他们。

        但她确实就是十四年如一日的,亲切而有距离感的,称呼他们的名字……不曾更改过分毫。

        之前麦考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但他觉得这并不算重要,可如今福尔摩斯们和安妮的关系随时都会发生变化,以往不在意的小事也会让麦考夫思虑许久,如鲠在喉。

        他知道安妮对他们的态度一向坦诚,只要问她,就会得到答案。

        “你说这个啊。”

        黑发女性侧脸看麦考夫,瓷白的肌肤在晨光中越发晶莹,漆黑澄净的眼里除了几分倦意,还有一些惊讶。

        她说:“不是你们说的吗?”

        那是她来到福尔摩斯家第二天,麦考夫带着夏洛克和欧洛丝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过的话。

        “【不要随便叫我们,太过亲昵的称呼、太过靠近的距离会让我们感到粘腻的恶心。】”黑发女性笑着说。

        “我记得很清楚啊。”

        有时候言语会比刀锋更令人感到疼痛。

        安妮福特一向诚实,尤其是对福尔摩斯们,这个特质一向被麦考夫所喜爱。

        可这个时候他宁愿安妮只是在说一些笑话,或者故意说谎。

        这样麦考夫就不会突然发现,安妮福特至今没能真正爱上他们的原因:

        早在很多年前,他们对安妮说了一声“不许靠近”,以天才的角度为闯入领地的漂亮金鱼划下一道分界线。

        因为安妮真的很喜欢他们,也很听他们的话……于是她就真的十几年再没靠近过福尔摩斯们一步。

        于是十几年后的福尔摩斯们也无法再靠近她一步。

        这时候麦考夫才意识到他们兄妹之前陷入的思维盲区。

        在知道安妮想要离开他们的时候,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弟弟妹妹,都只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恐惧一直沉默存在于他们生命里的女性会在某一个清晨或者黄昏彻底离开他们。

        继而就是感到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是这个人一直说喜欢、说爱福尔摩斯,是这个人一点点渗透他们兄妹的生活,将他们变得愿意正眼去看这疾苦的人间,并为之做些什么。

        但当他们将这个人放进未来人生的每一个构想里的时候,她却说走就走,像抛弃一只猫或者一只狗那样,轻易的抛弃已经被驯服的福尔摩斯们。

        所以他们最终在无法留下这个人的无力感中产生恶意的欲念:

        黑发黑眼的女性无法全身心的爱着福尔摩斯是一件令人感到可惜的事,但这世界上能塑造人类思维想法,修正人类行为的方法那么多,就像为树木修剪枝叶,即使过程或许稍微痛苦了些,但结果会是他们想要的。

        但是,但是。

        被情绪蒙蔽双眼的福尔摩斯们没有想过一件事。

        安妮福特只在华夏生活了六年,而在伦敦却待了十四年。

        超过两倍的时间无法消磨掉一个人对自己幼年时期的怀念,福尔摩斯们竟没有一个人去深思其中的原因。

        ……如果一座庭院被精心呵护,温柔以待,那它自然会盛开鲜花,绿植茂盛,惹人赞叹,可若对它冷淡,疏于打理,它呈现出的是荒芜孤寂,你却怪它不够坚强长情。

        安妮不是无法言语的庭院,她是自由的个体,想要去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家乡

        ——麦考夫现在才明白这件事。

        所以他们如今怎么能够怨她想要离开自己的身边呢?

        或许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想。

        福尔摩斯们要如何才敢承认他们没有好好的对待他们唯一的金鱼小姐,让她感到寂寞,萎靡不振呢?

        归属感的本质是要感受到被爱,而福尔摩斯们行为笨拙,只擅长用言语让人望而却步。

        麦考夫的表情管理的很好,安妮没有发现他阴沉的目光,只是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问他:

        “我和夏洛克说的时候他没有反应就离开了,关于我要回华夏这件事……你会祝福我的吧,麦考夫?”

        高大男性转身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来看见女性期待的表情,沉默片刻后,突然扬起一个冰冷的笑。

        “抱歉,我当然不可能祝福你,小玫瑰。”

        在女性震惊不解的目光中,麦考夫整理了一下大衣的领口,除去他眼下的青黑,此时他看起来精神抖擞。

        从前的分界线已经不适用于现在,在这些被疏忽的岁月里逐渐筑起的无形高墙会注定要被他们打破。

        哪怕要十分漫长的时间。

        麦考夫承认他们兄妹有非常多的缺点: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固执己见、冷漠无情。

        但就是这样糟糕的他们遇见了无趣生活里的玫瑰和高悬天上的月亮,既然遇见了,自然也不可能任由玫瑰和月亮的离开。

        福尔摩斯向来不是品行端正的君子。

        “忘了和你说,我来见你和夏洛克一点关系也没有。”

        黑发的英俊男性语气极沉,语速也极慢,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表情僵硬的女性的心上那样。

        “——只是因为我想你了,安。”

        “因为想见你,所以我才站在月光下,站在黑夜里,凝望了三个小时你的窗户。

        为什么?”

        麦考夫的蓝眼在晨光中闪烁着温柔的波光。

        “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夏洛克和欧洛丝会喜欢你呢?

        哦,看来你猜到了。

        ——因为福尔摩斯爱你。”

        “从很久以前。”

        天光已经大亮,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只有灰白的颜色铺满了天空,路上开始有了行驶的车辆,人流渐渐密集,安静的城市开始苏醒。

        安妮站在公寓的台阶上,面前是神色肃穆的英俊男性,抬眼望去,他身后是喧闹的人间和高耸的大楼。

        随着男性的话声落下,安妮终于明白从前自己一厢情愿地想法蒙蔽了多么重要的事。

        从此以后,她再没有可以向往观望的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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