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捡到四十三只五条悟
“被砸掐出来的淤青，殴打留下的伤疤，脸上已经肿了一段时间了，眼睛也是肿的睁不开，营养不良就不用说了，她们瘦的肋骨都突出来了。”
医生面色不忍，忍不住叹气道，“这两个孩子可以活到现在真的是神明保佑。”
他开了很多必要的营养品和消除淤青疤痕的药。
“她们现在的应激反应也很严重，需要注意关注她们的心理健康，尽可能让她们有安全感……”
看着手里的单子，岩永加津子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她没有戴那个夸张的墨镜，一张看着就是未成年的脸有种莫名的淡漠。
和其它已经被吸收掉生命力的村民不同，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祈祷被岩永加津子所接受，她的神力庇护了两个孩子，一直等到了夏油杰和绪方南打破领域，尽管她们被救出来后陷入了昏迷，却没有受到额外的伤害。
嘛，也算是报应了。
在审判结束后，那个村子基本只剩下了年幼无知的孩童，和早樱村没有参加祭祀的未成年人一起被政府接管。负责监督的窗没有发现现场有任何咒力残秽，于是便统一以被特级咒灵屠戮存档。
岩永加津子不悦的撇撇嘴，如同神像一般的少女终于多了些人气。
“就是因为这些家伙，我才更喜欢单纯的妖怪啊。”
她转动轮椅，走进了病房，两个孩子正躺在里面的病床上。
“加津子大人!”菜菜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顾输着液的手，猛的坐了起来，咧开了肿起的嘴角。美美子没有肿的那只眼睛里也闪亮亮的，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腼腆笑容。
“很有干劲哦，真不愧是我的信徒。”加津子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得到了开心的回蹭。
“夏油哥哥刚刚让咒灵给我们跳舞了，真的好厉害！”菜菜子崇拜的目光让夏油杰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用咒灵哄孩子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
“绪方姐姐的手里会发光，暖暖的。”美美子依依不舍的抚摸着绪方南手里那团上可诛邪灭妖，下可照明取暖的小光团，仔细的体会着那份温暖。
干净的房子，漂亮的衣服，还有软软的被子和床。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像梦一样。
加津子看着坐在两个病床中间小板凳上的小情侣，自从夏油杰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放开了，也不在绪方南眼前装什么成熟稳重乖巧纯良保持距离了，和绪方南的相处也更随意。
在见识过那堪称多姿多彩的xp乱炖后，夏油杰真心觉得，没有什么是绪方南接受不了的。
绪方南自然是高兴的。
不再保持距离的夏油杰可爱的她只觉得心肝乱颤。
怎么会有杰这么可爱的人呢!
狐狸般狭长的丹凤眼总是狡黠的上挑着，饱满的耳垂带着可爱的黑色耳钉，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明明是如同菩萨一般的长相，偏偏带着莫名其妙的蛊惑感，勾的心里痒痒的。
她看着控制咒灵表演杂技的夏油杰，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吾果然，最喜欢杰了。
在照顾菜菜子和美美子一个下午后，夏油杰和绪方南就回了高专。
夜已经深了，可绪方南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夏油杰笑着的样子。
他已经睡了吗，如果没有睡，又在干什么呢。
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让绪方南忍不住想要出去走走。
四月的夜晚并不寒冷，她没有换衣服，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色短袖和宽松的灰色短裤出了门。
原本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下意识警戒着向前查看，却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月光下痛苦的跪在地上。
干呕声，破碎的□□声，忍耐一般的急促呼吸着。
碎发湿漉漉的黏在他的额头和脖颈，满是血丝的眼睛失神的望向月亮，冷汗划过滚动的喉结流进凌乱的白色t恤，身上的青筋暴起，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着。
支离破碎的少年，在月下带着迷乱的色气，显得脆弱不堪，仿佛即将折断。
夏油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遮住了自己狼狈的脸。
是南啊。
他想要扯出一个笑来，却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肌肉。
“没事，只是多吃了几个咒灵球……”
他沙哑的话语被灼热的拥抱堵在喉口。
绪方南紧紧的抱着他，把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闷闷道，“很难吃吧。”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回抱住少女温暖的身体，像是疲倦的飞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栖息的巢穴。
“……超级难吃啊，简直像是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也许是月色太温柔，他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一丝深藏已久的委屈和脆弱。
“一口气全吃下去，好像死了一样。”
他很久没有这样和谁这样……亲近过了。
身为咒术师的他，和身为普通人的父母，犹如生活在两个世界一样，在犹如天壑般的三观差距中渐渐疏远。
尽管身边有悟和硝子他们的陪伴，却也无法吐露心声，剥开坚强的外衣，露出脆弱迷茫的内心。
决定了生存方式，然后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这是曾经下定的决心。
不断拔除咒灵，不断吞下咒灵球。
保护弱者，是强者的责任。
可是……
真的值得吗。
夏油杰露出一个苦笑。
所谓的正论啊，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绪方南静静的听他用沙哑的嗓音慢慢的叙述着。
“杰觉得自己是错的吗。”
“我不知道。”他迷茫的望着天上的月亮，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菜菜子和美美子身上的伤。
“一想到居然要为了保护那些人而战斗，就觉得可笑。”
所保护之人，转身向自己的同胞拔剑。
他苦笑道，“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想，是不是没有普通人，就没有咒灵，这个世界会更好。”
薄薄的月光照耀着夏油杰狼狈的脸庞，绪方南轻轻抚摸上他的脸。
“杰真是个笨蛋啊。”
哈
“不明白吗，如果不在意，就不会觉得痛苦。是因为没有达到期望，所以才会感到失望。”
她目光坚定，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为什么杰觉得自己是为了他们而战斗。”
“因为我是咒术师，保护普通人是……”他喃喃道。
“杰，吾没有术式。”
绪方南淡定的在夏油杰耳边抛下一个惊天霹雳。
“吾并非咒术师，吾掌握的，是普通人也可以掌握的力量。”
“普通人也拥有自己的力量。”
就像清洁工会清理街道，面包店会售卖面包，咒术师会拔除咒灵，所有人都如同齿轮一般按部就班的旋转着，让世界的机器得以运转。
“自顾自的把自己放在审判者的位置，是不是太过于傲慢了。”
普通人拥有着普通人的力量。
绪方南很明白这一点。
在她游历大陆时，见过很多人，为了保护城池甘愿献祭自身换得结界的少女，失去所有亲人孤身斩除妖邪的流浪客，饲养魔物吞噬过路人赚取财物的村庄，欺骗天下从监下囚成为一国之主的女王，用爱意让邪神甘心与她一同消亡的盲女，身患绝症羸弱不堪却只差一步让世界毁灭的孩子……她见过品德高尚的圣人，割肉喂鹰，也见过道德败坏的恶徒，□□掳掠，更见过人性的善恶交织。
神明死于蝼蚁之手，菟丝花手捧王权。
区别强者与弱者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内心。
“杰，不要把个体的行为强加到群体上。”
“普通人也有斩杀咒灵的存在，拥有咒术的诅咒师也会去虐杀好人。”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恶人，善人，平凡的人，所有人都在为了活着而好好努力着。”
“只是因为对生活的苦痛产生了负面情绪就要被剥夺生存的权利，汝真的认为这是正确的吗。”
“汝否定的，真的是所有普通人吗。”
“我……”
“我不讨厌他们。”夏油杰道。
他也是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长大，也接受过陌生人的善意。
夏油杰是想要保护他人才会成为咒术师，这一点，他没有忘记。
只是这个世界有时候过于无理取闹，沉甸甸的命运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也只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每天面对着鲜血，黑暗，压抑，看不到出路的未来，如何不能对自己所走的道路产生怀疑，如何能不心生迷茫。
“杰讨厌的，不是普通人，是这个世界无法看到出路的未来吧。”
“没有咒术的人被隐瞒，拥有咒术的人被牺牲，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所有人都拥有选择的权利。”
“吾想让所有人都拥有可以自保的力量，让普通人也可以选择成为咒术师，让咒术师也可以选择成为普通人。”
“杰，汝愿意和吾一起努力吗。”
让普通人成为咒术师吗。
这样的未来，不再有无所谓牺牲的，可以自由选择命运的未来。
夏油杰眼神颤动。
这样的未来……
如果真的可以存在的话……
他闭上眼，露出一个微笑，如此狼狈，又如此耀眼，如同被灰尘覆盖的明珠，终于绽放光芒。
夏油杰轻轻抵上了恋人的额头。
“好啊。”
“我们一起，去创造这样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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