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狗带
伴随着宛如排练好的尖叫声，伊凯踩着阶梯走上临时舞台，阳光般的笑容几乎让漫天的晚霞都快失色了。
他俯瞰着台下密密麻麻的新生，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和尖叫，他喜欢这光鲜亮丽的一刻。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的目光。
但很可惜，尽管他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还是没能看到宫悦美的身影。
“啊？确定要这样做么？”
lisa刚刚喘了口气，心想这场闹剧总算可以走上正轨，结果一个电话打过来，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众所周知，伊凯学长是去年的新人王，在残酷的淘汰赛中，一次一次用炫目的烹调技巧过关斩将，最终站在这里，那么，对于这么多寄予殷切希望的后辈们，学长有什么建议——唉？！”
主持人甜甜的话忽然僵住，因为lisa部长忽然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结果导致这位经验丰富的主持人花容失色，然后用一副惊慌的表情看着伊凯。
伊凯眉头微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回望着甜甜和lisa，lisa叹口气，以手扶额，对着伊凯说了一句。
大概是距离有些远，台下的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安静的场合立刻又开始躁动，并且窃窃私语起来。
路天泽和小柯站在人群队伍的边缘，虽然被孤立，但照样不妨碍他两聊的热火朝天。
“又是代表致辞，然后说一大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腻味不腻味啊？我还以为华府的开学典礼会有些不同呢！”
路天泽满腹牢骚起来，然后话音未落，从主席台上的话筒里传来清晰的声音，“临时更换新生代表，临时更换新生代表，路天泽，请上来致辞！”
lisa抢过甜甜的话筒大声说道，全场一片震惊。就连路天泽和小柯也是一头雾水，回望着黑压压的眼神阵仗。
伊凯光鲜亮丽的站在舞台上，隔着那么远距离，冷冷地看着自己，然后默默退到了一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路天泽！上来！非要把你抬上来么？”
lisa额头青筋微微跳突一下，今天为什么这些棘手的事情都让自己来做？
路天泽就像是听错了一样，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狐疑。
“没错啊，就是你空降生！”
“有后台就是不一样！”
“他算那颗葱啊？竟然要代替伊凯学长？”
“你看他那样，有哪一点能和伊凯学长比？”
“就是就是，恐怕他上去连话都说不出来吧？”
……
越来越多的声音像是小蛇一样游弋进路天泽的耳朵里，然后开始啃噬他的心。
少年想起来自己从五岁开始就在厨房里摆弄一切，从踩在板凳上用小刀切东西，到一个人轻松把一只鸡肢解，切成碎块。
第一次杀生的时候，他手一直在抖，看着鱼的眼睛，心里虚的厉害，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罪犯。
第一次做回锅肉的时候，五花肉没有沥干水分，在高温油锅里迸发出惊人的爆裂声，无数的滚烫油花贱的他胳膊全是水泡，疼的扔掉锅铲嚎啕大哭。
……
第一次不想再烹调食物的时候，老妈告诉过他，你心里越害怕的，越要碾压过去，否则你永远不会成长。
这句话，这个时候正在他耳畔响起。
来自所有陌生同龄人的异样目光，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和讥讽，就如同过去横梗在他面前的一切。像是死鱼的眼睛，像是飞溅出来的油花，像是刀锋切开指甲后的血流如注。
它们像是无数的手在拼命把他往后拉。
路天泽你放弃吧，路天泽你还是老实呆在下面，别上去丢人了！
大概，是这样的吧。
嘲笑声和讥讽声连成一片，那些伊凯的粉丝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让路天泽举白旗投降。一个屁都不是的空降生，应该照照镜子。
路天泽的身型一直都保持凝固，他的腿有些沉，低着头，这让小柯十分担心。
“算了吧，别难为一个新生了，还是让伊——”
lisa看着路天泽的样子，不禁有些同情，上头莫名其妙的支使实在是说不通，她正准备放弃，路天泽忽然伸起了一一只手。
再然后，他忽然抬头，脸上笑的十分灿烂。
他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快步朝着舞台走去，然后用力扭开衣服纽扣，将不合身的校服上衣脱下来，“小柯，帮我拿一下！”
少年一身白衬衣，蓝色领带，在晚霞梅花雨中小跑起来，他越跑越快，然后在台阶的地方用力一跃，高高跳起。
“这么好的自我宣传机会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路天泽抢过lisa手中的话筒，冲她眨了眨眼睛，少年脸上洋溢出一股让她眩晕的自信和帅气。
“呀——这么多人面前说话，貌似还是第一次呢……”
路天泽站在舞台中央，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抬头深吸口气，眼神似乎游离在天空绚烂的晚霞和飘飞的落花中。
“搞什么啊？有屁快放，别耽误时间了！”
“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伊楷学长么？”
“快点下来啵！别丢人了！”
人群再次骚动，不远处的伊凯嘴角浮现起玩味的笑容。
“几天前，我还在江城那种你们可能听都没听过的小地方，窝在一个小餐馆里打工……”
少年嘴角翘起，“我很享受那种状态，自由自在的烹饪食物，可直到我目睹了一场顶级的厨道对决，我才发现原来我心底渴望的是那么深。某位漂亮的学姐警告过我，华府的水很深，不要轻易丈量，否则会很危险，我将其理解为对我的善意的提醒。不过，我想说的是，有时候你不赌上失去一切的觉悟，可能连下水的勇气都没有……”
听到这里，lisa眉头微皱，但看着路天泽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路天泽的眼睛则微微眯缝了起来，那个深不可测的太子，那个打败自己无敌老妈的张平，还有未知的魇，那个三年之约，这些无形中成为了他内心的动力。
“so，我不喜欢冗长的发言，我要说的只有一句——”
少年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视线扫过一张张陌生模糊的脸，深深吸了口气，“我是要成为万人之上，厨道第一的人！请你们记住我的名字——路、天、泽！也许你们现在会嗤之以鼻，但在不久的一天，你们绝对会以和我曾经并肩站在一起为荣！谢谢！”
鸦雀无声。
不，倒是有栖息在梅花枝头的喜鹊发出了有些喜庆的叫声。除此以外，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一样。
路天泽微微鞠躬，等着如潮水般的掌声。一般来说，精彩的发言或者精彩的演出，掌声在演出停滞后隔个几秒传来才会有更美妙的寓意……大概吧？
然而如潮水般涌来的并不是掌声，而是——鸡蛋？！
路天泽张大嘴巴，忽然就看到了漫天的鸡蛋飞了过来，伴随着一浪比一浪高的叫骂声。
“你算那颗葱啊！”
“空降生你真不要脸！”
“路天泽！狗带吧你！”
“对对，狗带！狗带！”
“狗带路天泽！”
鸡蛋壳伴随着金黄的鸡蛋液在舞台上飞溅，路天泽从小在老妈的鞭策下练就了完美的闪避，他立刻就往后跑，然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屏障——伊凯。
“前辈，借你的胸膛避一避啊！”
路天泽笑的牙齿晒太阳，很没节操的躲在伊凯的身后，一枚鸡蛋正好击中伊凯的胸口，粘稠的蛋液挂着弹壳立刻就爆了开来，淹没了心口的漂亮胸针。
叫骂声立刻停止，还没来得及扔出的鸡蛋悬停在高高扬起的手指尖，所有人都一片惊呼。
“哎呀！真是抱歉啊前辈！这些家伙太不讲卫生了，我帮你擦擦——”
路天泽刚刚伸出手就被伊凯一巴掌打掉，表情极其嫌恶的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一直双手枕在脑后的陈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开学典礼，等了这么久，值！”
“狗带你不要脸！你有种别躲在伊楷学长身后！”
有学生大骂道，并且还有一小部分敢死队，手持鸡蛋从舞台两边冲上来。
“真是醉了我……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鸡蛋？”
lisa看着这几乎失控的场面，额头青筋不断跳突，丰满的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
“那个……今天入学的时候，厨人部的部长墨老说，让新生们好好和鸡蛋交流培养感情，然后写一篇不低于八百字的鸡蛋心得，所以大家就人手几个鸡蛋揣在兜里……”
叫做甜甜的女生怯生生的说道。
这个老墨……
“小天！快跑！再不跑你就成落蛋鸡了！”
站在台下的小柯眼见路天泽被包围，不由急的大叫，没成想，几颗鸡蛋忽然在自己脸上爆裂开来。
“狗带的朋友也是狗带！”
“狗带二号！”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路天泽眼见情势不对，刚要从一侧台阶跳下去，忽然有一个人拦在他的身前。
猎风。
“路天泽，我看你很不爽！既然你说你要成为厨道第一，那么就从我开始怎么样？你敢不敢和我斗食？！”
斗食，古时候又叫夕见决，是用来解决厨师之间个人矛盾和分歧的一种方式。
之所以叫夕见决，是因为决斗的时间在夕阳漫天的时候，通常厨师的繁忙时间在上午到午后，以及晚上到夜里，午后至傍晚的时间一般来说是休息时间。这样一来，就不会影响彼此的正常工作。
决斗时，需要第三方评判在场，决斗的两人各自提出彩头，也就是决斗的理由。
有时候是一把厨刀，有时候是一方头名的声誉，有时候甚至是一家酒楼。双方需要拿出对等的彩头，彼此确认，在第三方公正评判下进行方才有效。
这种古老而具有侠客对决的方式绵延至今，在四大厨道院中衍变成了“斗食”。
斗食极具刺激性和对抗性，胜者会赢得无数荣耀，败者则名誉扫地，有时候甚至是失去一切。
“谁要斗食？谁要斗食？”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生忽然拨开人群走上舞台，身后还跟着一位脚踩恨天高，才四月的天气就已经穿上热裤的火辣美女，美女低v胸口的深壑乳沟亮瞎很多人的眼睛。
“我们是斗食管理委员会，简称斗管委，我是会长艾米丽！”
火辣美女嫣然一笑，大红唇做出飞吻动作，立刻秒杀一排纯情男生。
“这是我们斗管委的名片，上面有咨询电话和网址，还有详细的规则。请多多提出斗食，因为每一单斗食我们都有提成可以拿哦！姐姐我能不能在华都奥南买下心仪的大house，就靠你们了！”
说着，又是飞吻，又秒杀一排男生。
“未来的厨道第一，你敢不敢？！”
猎风的嘴角咧出讥讽的笑容，亮银色的短发在霞光里熠熠生辉。作为伊凯军团的大将，他绝对不能让这个空降生轻易离开，他要在这里，终结他的梦想！
路天泽摊开双手，“你觉得我还有说不的余地么？就算我拒绝，前后左右这些前辈粉丝也会用鸡蛋打死我……”
他顿了一顿，忽然抬头，眼神犀利的看着猎风，“彩头呢？你要什么？”
猎风扭头看了看伊凯，然后笑的更残酷，他伸出食指指向路天泽，“输了的话，立刻滚出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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