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牢
“嘎吱。”
推开木门，李海棠站在垂柳旁，背身面对着大门，两手背在后面。
林梓站定，没有开口。
两人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李海棠先开口。
“刘芒不在，你可以说实话了。”
语气很平静，丝毫不能让人揣摩他的真实想法。
“什么实话？”，林梓问道。
“入学令。”，李海棠简言意骇。
“一个老人给我的，他说我的天资聪颖……”，林梓试探着回答道。
风起，池塘泛起点点涟漪，高柳垂阴，老鱼吹浪。
李海棠一头泛白的头发在风中乱舞。
“不是实话。”
“林家？”，李海棠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梓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是。”
“果然啊！龙类武魂，十岁的刻魂境，以刻魂之身轻易斩化形，除了林家，本院也不知还有哪个家族能有这等天才了。”
李海棠踱着步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梓视线驻足在柳树上，看柳条在风中飞舞。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都说见微知著，防患于未然。”
“愚昧无知之人才会对细微迹象熟视无睹，你说我和刘芒是不是就是这愚昧无知的人呢？”
林梓垂下眼，思虑片刻说道：“并非。”
李海棠猛的转过头，眉眼间带着戾气，一字一句地说：“那为何酿成了这样没办法收拾的恶果！”
“为何？告诉我！”
林梓脸色微变，瞳孔微缩，脑子立马提高警惕。
“杀了该杀之人罢了。”，林梓微微后退，眼睛避开了李海棠的目光。
“好一个该杀之人！”
猝不及防之间，李海棠一闪而至林梓身前，大手直接掐住了林梓脖子。
“青州派你来的？来屠戮我扬州年轻一代？”
“二十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你如何偿还？你何尝能偿还的起！”
“你偿还得起这二十一条人命，偿还得起这二十一条人命身后的家庭吗！”
林梓面色涨红发紫，双手不断用力妄图掰开脖颈上有力的大手，两条腿在空中扑腾。
此时他只觉得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死神已经挥舞着镰刀向他走来。
就在林梓双目即将闭合之时，李海棠猛的将林梓甩在地上。
不顾身体的疼痛，林梓饿死鬼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空气。
……
与此同时，学院内已经传开了林梓的凶名。
当然，褒贬都有，贬占多数。
赞扬则是因为他的实力，贬则是因为他的惨无人道。
这也体现了这个世界实力至上的特点，强者总是被人尊重，哪怕是邪道强者。
就在不经意间，“独眼魔林梓”的称呼开始传遍学院。
……
血色雾气缭绕，狭小的空间内摆着四个头骨。
头骨连接着黑色锁链，锁链不断延伸，尽头有一座外观类似于十字架的木桩，木桩上锁链缠着一道娇小身影。
这里是是扬州地牢之一的血牢，专门关押罪大恶极之人。
普通人在血牢中被困七七四十九日，则尸骨无存，至于武者，即便不死也难逃残废的下场。
林梓便是木桩上那道身影。
两日前，
林梓被李海棠甩在地上，李海棠开口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林家也管不到老夫。”
“直接杀你倒是便宜了你，我要你受尽折磨后惨死！我要你身心俱灭！”
这一刻，林梓仿佛看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也许，我也是那二十一人眼中的恶鬼吧……”这是林梓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再睁开眼时，就到了这血光冲天的地方。
整整两日，林梓备受煎熬，其中痛楚常人无法想象。
这片空间中的血色雾气具有腐蚀作用，它一点一点地，水滴石穿般地侵蚀着林梓的身躯。
此时雾气内，林梓的身体早已经血迹斑斑，时不时地林梓就倒吸一口凉气。
每日子时，墙角处还会爬出一只只黑色亮甲的虫子，它们从林梓嘴中，耳朵，鼻子爬进，在身体内部噬咬着林梓的器官。
一刻钟后虫子又潮水般的退却，隐如阴影处不见了踪迹。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林梓状若疯狗，不断扭动着自己被钉固的身体。
尚完好的左眼通红，血管仿佛要爆开一半，一点点鲜血流出。
在林梓的意识中，他看见自己的家人被刽子手屠戮，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不甘地嘶吼，伤心断肠。
而这其实只是幻境。
这是由此地冤魂的力量所凝聚出的一个又一个幻境，相比于普通的幻境，它夹杂了不同犯人的不同情绪，伤心，悲愤，痛苦……它是扭曲的，它潜移默化影响着人的内心。
这样的日子，林梓还需要熬过四十七天。
……
当时，李海棠背着手，一脸不屑地对林梓说：“当然，我给你一线生机。”
“只要你能在血牢中待过七七四十九天，我便饶你一命！”
……
房间内林梓的喘气声证明他还活着，血肉在雾气中腐蚀发出滋滋的响声。
“活下去！要活下去！”
就在林梓短暂清醒时，他虚弱地说了一句，脸朝着东边。
若是有人在这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毛骨悚然。
因为林梓稚嫩的脸上居然挂着一抹笑容，笑容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渗人，随着他的笑牵动了脸，一块漆黑的东西自右眼掉落。
无人注意之处，林梓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七色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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