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进局子
我们从初中到现在说话都不超三句，你这喜欢是不是来得有点太突然了？
陈今许还处于震惊中，那边有的人已经坐不住了，他们这会才发现李晋匀也在，却是忽略了他们，直冲上舞台拽住了曹云星的衣领。
“小贱人，长能耐了，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喜欢别人？”李晋匀气愤到了极点，抬起拳头便要打下去，但又在最后一刻收了手。
曹云星掰开他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冷静地弯下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吉他，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李晋匀先他一步捡起了那把吉他，重重地摔下了台去，可怜那坐在台下的几个小姑娘，吓的连东西都没来得及吃就跑了。
曹云星并不心疼，因为这花的是李晋匀的钱。
“还有你，”李晋匀发狠地直指一个方向，“陈今许，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和我争，现在连我喜欢的人你也要抢吗？”
陈今许被这一指给整不会了，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啊？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我什么时候跟你争过东西了？”
“还有你也是，你和他有事就就自己解决，扯无辜的人进来干什么？”
杨予安悄悄捏了捏他的小臂，让他不要冲动，先找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不许说他！他没有错！”李晋匀把他挡在身后，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有病，我就是喜欢男人，这样可以了吗？！”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吗？”
明明站在八卦的风暴眼，被那么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盯着，曹云星的声音却还是如此的淡漠。
“不会的，我只会笑你可悲。”
“为什么？”李晋匀回过神去，颤抖着声问他，“为什么你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杨予安和陈今许相视一眼，决定趁这个时候默默离开。
刚走到一半，李晋匀从舞台直直跳了下来，伸手想要抓住陈今许，杨予安转身将他护在了身后，那只手被嫌弃地推开。
此时的李晋匀浑身充满了戾气，嘴角带着阴鸷的笑：“你不过是他爸捡回来的一个小野种，连他陈今许都不敢惹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
话语未落，李晋匀已经遭了一脚，他倒在地上吃疼地捂着肚子，那人却不给他任何的缓冲机会，提起他的衣领，一双好看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强行占据了他的视野：“不敢惹你？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服为止！”
见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看够热闹的老板放下手中瓜子，拿起电话报了警，将他们四个打包送进了局子。
当他们被问到为什么打架的时候，曹云星漠声撇清了关系：“他们自己打起来的，我没有参与。”
陈今许哪能让他如愿：“叔叔你别听他的，这次就是他挑起的事端，我跟我哥好好坐那吃饭，他在台上唱着唱着歌突然就跟我表白，然后他，”他指了指鼻青脸肿的李晋匀，“他就污蔑我要抢他喜欢的人，还出言辱骂我和我哥，这我要还能忍，我不就成孙子了？”
“他撒谎！”李晋匀狠瞪他，“明明就是他存在报复我！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抢我的，现在连我喜欢的人都不放过，他就是存心想找我不痛快！”
“够了！”
审问他们的警察阿树严声喝道：“都别吵了，从你们打架的那一刻起，你们谁都不无辜，店主刚才已经把大致的情况告诉我了，这件事情的影响非常恶劣，如果店主执意要追究下去，你们很可能会留下案底！”
四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曹云星的淡漠，李晋匀的慌张，陈今许的不服，杨予安的无所谓，都被他收进了眼底。
他撕下了一张纸给他们：“把你们的名字和家长联系电话写在上面。”
李晋匀先写完传给了曹云星，眼神深情得能拉出丝来，可惜人家根本不承他的意，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陈今许小声啧了啧，在那张纸上写下了他和杨予安的名字，末尾加上了陈志向的电话号码。
阿树从他手中拿回了那张纸，抬眼疑问：“你们两个怎么写在了一起？”
陈今许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回答说：“他是我哥。”
“同母异父？”
“异父异母。”
陈今许没有丝毫闪躲地对上了他半信半疑的眼神：“上面是我爸的号码，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阿树像在斟酌他话中的真假，然后让他们待在这里写保证书，两千字，没写完谁都不许走。
陈今许是第一个写完保证书的，他拿着写好的保证书走出来，看见了外面的李娟和陈志向。
他们应该是没有看到他的，不然李娟一定先会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把他骂一顿。
阿树正在向他们说明情况，当李娟听说自己的孙子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连忙否认：“不可能，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们家匀匀平时最乖了，走在路上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打架呢？”
“这其中一定有别的误会，你再仔细问问其他人，指不定就是他们的问题，是他们牵连了我们家匀匀！”
“阿姨，我能理解您爱孙心切，但是别人家也是块宝啊，”阿树说，“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如果您孙子没有做错事情，我们也绝对不会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阿树和他们继续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当李娟听到李晋匀闹事的原因，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笑了两声：“这……警察同志你说笑的吧？我孙儿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打架呢？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要见我家匀匀，”李娟放声大喊，“匀匀！匀匀！你在哪里，奶奶来带你回家了，匀匀！”
“阿姨，请您冷静。”
陈志向也劝她：“妈，你先不要着急……”
“被造谣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心疼！”李娟甩开他扶在胳膊上的手，指着阿树的鼻子骂，“我告诉你，我孙儿是男的，喜欢是女的，你这样不明是非来损坏我孙儿的声誉，就算你是警察，我也跟你拼了！”
这不是陈今许第一次见到李娟吵架，她总是喜欢自欺欺人，总是执着的认为只要她不去相信，事情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突然，陈今许的右肩被撞了一下，是李晋匀出来了：“不走就滚开，别在这儿挡路。”
他瞥了眼旁边还有一人宽的过道，没说什么，侧身给他让了道儿。
“匀匀！”
听到李晋匀的声音，李娟疾步走了过来，看见他身上被打的痕迹，心疼地眼泪都流了下来：“是谁……是谁把我的匀匀打成了这样？”
李晋匀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奶奶你别哭，我这是爱的勋章，一点儿都不疼。”
“爱、爱的勋章？”
李娟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干了什么？”
“本来我是想等追到了之后再带去见你的，没想到闹进了局子里，那我就索性在这里都交待了吧，”李晋匀握着她已经长斑的双手，“奶奶，我有一个喜欢了很多的人，他很漂亮，也很温柔……”
“你过来说，让他们一起听。”
李娟拉着李晋匀来到阿树面前：“同志，我孙儿说了，他有喜欢的人，漂亮又温柔，才不是什么男人！”
阿树吸了一口气，问李晋匀：“你说的是里面的曹云星吗？”
李晋匀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陈今许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娟，宛若一只浑身竖刺的刺猬瞬间塌下了所有的刺，绝望从眼底逐渐爬了上来。
李晋匀的那一声肯定就像是什么厉害的开关，让一个胡搅蛮缠的泼妇也瞬间哑了火。
令人意外的是，以李娟的泼辣性子居然没有哭也没有闹，相反的还十分配合，并表示会全额赔偿店老板的一切损失。
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在场的人保证将李晋匀的性取向严格保密，且不会被当做作为谈资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陈志向领着陈今许和杨予安回家，在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杨予安忽然叫住了走在前头的陈志向，上前去和他说了些什么。
陈今许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难得看见李娟吃瘪一次，他以为自己会很高兴，那一幕就像是一块推不开也挪不走的巨石，重重压在了他的心口，堵着他难受。
看见他们停下，他便也跟着停了下来，没有余力再去追究原因，眼眸低垂着，心情烦躁地用鞋尖踢了一脚路边的行道树。
杨予安折返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过来，进去买药。”
“买药？”陈今许一时间没明白，买药？买药干嘛？谁受伤了？
“你身上的伤不处理了？”杨予安搭在他肩头的手捏紧了紧。
原来是自己啊。
“我没事，”陈今许不觉得疼，“一点小伤而已。”
“你说了不算。”
杨予安用了陈今许经常使的一招，圈住他的脖颈直接往药店里带，进去就跟店员说：“我弟不听话挨我揍了，来给他拿点药。”
陈今许撇过脑袋不肯配合，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其实杨予安没对他用多少力气，是他自己心里装了事情，没了那份挣扎的气力。
买完了药，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广场，时间将近黄昏，陈今许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望着天边渐落的火红的太阳，看着那么温暖，却照不进人心底。
倏地，身边有什么东西伸了过来，被陈今许下意识的躲开了。
“还没消气？”杨予安拿着棉签的手一顿。
陈今许压下内心那股奇怪的情绪，想要夺过他手上沾了药酒的棉签：“我自己来。”
“你能看见自己的脸吗？”杨予安抓住了他的手腕，“我能看见，上面还写了八个字。”
“我不高兴，快来哄我。”
陈今许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吗？”杨予安试探着将棉签又伸了过去，轻声说，“那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更不需要因此自责。”
这一回，陈今许没有躲，只是声音止不住地在颤：“小哥……”
他搞不清楚了。
他想问他喜欢男人难道真的是一件罪无可恕的事情吗？
连李娟那么不讲道理、斤斤计较的一个人，就因为自己孙儿喜欢的是男人，最后不仅全额赔偿，还灰头土脸地走掉了。
他想问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变成了李晋匀，到时候会怎么样？还会不会有人站在他的这一边？
“嗯？”
杨予安等了一会不见回答。
陈今许的眼眶微微湿润，勉强地牵了一下嘴角：“轻点，疼……”
“好，我轻点。”
杨予安说着，动作真的放轻了不少：“力道合适吗？”
“嗯。”陈今许盯着他唇角温柔的弧度，又喊了他一声，“小哥。”
“嗯？”
杨予安极具耐心地应着，见陈今许又没了下文，他抬眸，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亮亮的，怪好看的，差点还以为是月亮提早上班了。
原来不是，是他的对面的人正弯着眉眼，只对着他一个人笑：“你真好。”
以后也会一直一直这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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