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样的书呆子
第二日的天气出奇的好，正所谓秋高气爽，为此裴灼被迫穿上了一件薄款休闲西装外套，搭上同样剪裁线条流畅的小黑裤，精致又好看。
她今天没有扎头发，任由瀑布般的长卷发披散开来，白皙细腻的巴掌脸，五官立体，要不是内搭衬衣被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定是拒人千里般端庄且肃冷的样子。
安琪墨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此时办公室里面还有其他的老师，大家围在一起，场面有些热闹。
“颜老师今天格外的漂亮啊！”
“有情况？”
裴灼想起了出门前，颜如赋细心地为她描眉的模样，眸光不禁柔和了些。
真的是很用心的人呢，无论对待任何事情，都有一套自己的原则，认真而又严谨。
“哎呦！”
“果然有情况！”
几个老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哈哈一笑，颜老师长得好看，又有才学，在老师的圈子里面其实很受欢迎的。
裴灼放好手里的资料，靠着椅背往后滑开一段距离，两指并拢朝安琪墨隔空打了一个招呼，才回应了其他老师的八卦。
“下午有公开课，其他情况倒是没有。”
一位戴着细黑框眼镜的男老师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腼腆笑道：“原来如此，颜老师的公开课肯定很精彩！”
裴灼愣了愣，一时间想不起来和自己说话的男老师具体叫什么，就是觉得他的神情怪怪的。
裴灼摇摇头没再接话，准备把颜如赋整理出来的物理资料重新看一遍。
可过了一会儿，她的余光里与一道探视又隐秘的目光对视了一下，裴灼再仔细看时，那位男老师又将目光快速的移开了。
……
到了裴灼的公开课，她刚进门就收到了比平常多一倍的目光注视。
她的头皮毫不犹豫的发麻，与她一同紧张的还有台下端正坐着的同学们。
实在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她第一次知道，公开课还会架上摄像机的……
裴灼下意识地寻找最熟悉的人。
这次公开课来听课的老师超出了预期，乌泱泱的一片聚集在后面，令学生们个个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唯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颜如赋并没有抬头，似乎在看某本书上的内容，坐姿端正，校服内衬的领子将脖子遮掩地严严实实的，扣子依旧扣在最上面的一颗。她似乎感觉到了裴灼的目光，眸光微微一晃，抬眸与裴灼对视。
这是一道隐晦的鼓励。
裴灼舒展了眉头，心里慢慢地积蓄出底气，终归有颜如赋在台下帮忙，不会有问题的。
“同学们，上次课程里，我们详细讲解了力的合成，今天我们来讨论力的分解，并结合实际例题，进行深入学习……”
讲台下的目光如有实质，裴灼的心跳很快，手指不断摩擦着粉笔，但是她眼里平静镇定，因为颜如赋在看着她，她相信着她。
她不会让颜如赋失望的。
一束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裴灼的身上，淡淡的金色落在细软的发丝间。偶有鸟儿扑腾了翅膀，然后迅速飞走。
时间过得有些漫长。
裴灼将最后一部分内容讲完，正好听到了下课铃声，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在与颜如赋的配合下，这两节课变得格外的精彩。
就如同高手过招，知识由浅入深，视角不断摩擦转换，说者酣畅淋漓，听者醍醐灌顶。
台下不由得发出了鼓掌声。
学生们松软了肩背，这场学习，他们尤为认真，被灌输的知识框架非常细致，这样的后遗症就是会导致大脑短暂的疲惫。
教师们从后门离开，堵在了一起，裴灼与颜如赋相视一笑，收拾好教案准备从前门出去。
正要动身时，有人叫住了她。
“颜老师，请等一下。”声音有些耳熟，裴灼回头看了一眼。
是之前那位戴黑框眼镜的男老师。
他的声音有些大，那一瞬间，教室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数十道目光盯上了他们。
裴灼：“……”
男老师似乎也发觉到不妥，羞涩地挠了挠头发，眼神里散发着并不掩饰的炙热。裴灼皱了皱眉，立刻下意识地朝颜如赋方向看去。
可惜颜如赋并没有抬头，还真是冷漠无情啊～
她为自己默默哀叹。
裴灼瘪瘪嘴，忽略了男老师的目光，抬腿转身就走，在出门的那一刻，颜如赋的目光悄然凝聚在裴灼与男老师的背影上，陷入了沉思。
……
男老师姓王，名为王鑫，是一名语文老师。王鑫为人比较低调，裴灼从未上过他的课，这才导致她认不出人。
王鑫跟在裴灼身后，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语调，清清朗朗的，很具有做播音主持的潜力。
“颜老师，你今天的公开课讲得非常好！”
裴灼点点头，笑容不达眼底：“感谢夸奖。”
王鑫沉默了片刻，快速走几步，从她的后面追上去，拽住她的胳膊。
裴灼回头疑惑的望着他，他神情无奈：“颜老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裴灼在原地愣了好几秒，而后心中升起慌乱，王鑫显然是认识颜如赋的，或许两人曾经关系不浅。
裴灼用力挣脱了王鑫的禁锢，尴尬地笑着：“抱歉，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王鑫迟疑地收回了手，表情有些受伤，随后又自我解释道：“啊，也对，高中毕业都快九年了，你那时候才16岁吧？我就知道你长大后肯定会很漂亮。”
没等裴灼接话，王鑫仿佛陷入了回忆，眼里流露出向往：“你那时候待人接物总是冷冷的，年龄比所有人小两岁，成绩却非常好，真是令人惊叹的学神！”
16岁就高中毕业的颜老师？
裴灼这才意识到，25岁就能够成为即将毕业的博士，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年龄。
裴灼暗自为颜如赋的惊人成绩咋舌。
“只可惜你高中毕业以后就很少出现在同学们的面前，要不是我弟弟说起你来南大附中教书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你成为了同事，真的太有缘分了啊！”
裴灼恍惚道：“你弟弟？”
王鑫扬眉笑了笑，恢复了沉稳有度的模样：“对呀，他现在也在南大附中读书，名字叫王枫，成绩很不错。”
“……”
裴灼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居然是他！
难怪看王鑫有些面熟，这样说来，王枫在群里说的哥哥，也就是现在眼前的王鑫了。
既然王鑫和颜如赋是同学，有些东西她倒是想去了解一下。
正好王鑫邀请裴灼参加晚上的同学聚会，裴灼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聚会的地方定在一个比较高档的餐厅，距离学校不是很远，裴灼怕颜如赋会不同意她参加，犹豫间还是选择了隐瞒。
【颜老师，我晚饭要和安琪墨一起吃，你不用等我啦！】
颜如赋收到消息后，一个人在走廊上站了很久，残阳如血的天空下，她神情漠然地看着他们一同走出去的背影，这样的画面，即使她明白不应该多想，整个人还是陷入了低落的氛围。
从姐姐出事之后，她渐渐变得不懂得表达情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很少能够感受到孤独。
但是此时此刻，她真切感受到了内心的孤寂，还有别的什么沉闷的东西。
良久，她半垂了脑袋。
【好。】
……
手机响起特有的消息铃声，裴灼迅速打开手机，颜如赋的消息孤零零的停在屏幕里。
就像她本人一样，孤零零的。
裴灼抿着唇，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形容颜如赋。
王鑫主动上前打开包厢的门，站在一侧，特别绅士地等着裴灼。
包厢内有人见到了门口的王鑫，朝他打了一个招呼。王鑫笑了笑，又回头看着裴灼，轻声道：“不用担心，都是高中的同学。”
端的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裴灼没作理会，将手机拽在手心里，尝试进入颜如赋16岁的世界。
这是一个装修精致的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五个人，四男一女，皆是着装正式。原本十人的位置，被撤去了三个，独留两个座椅安静的放着。
裴灼站在一处，王鑫紧随其后。
五个人应该是早有预料，看见裴灼惊艳大多惊讶。
其中一位白脸高鼻梁男子打趣道：“这位美女是谁啊？老王你还不赶紧介绍介绍？”
“对啊，这么漂亮的妹子，是你女朋友吧？”
王鑫抬手制止他们，对他们的话不做回应，偏头朝裴灼抱歉地笑了笑，贴心为裴灼拉开座椅。
那白脸男子又说话了：“你们看！这就开始护上了！”
“啧啧啧！”
王鑫哈哈一笑，手指安抚似的在裴灼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们可别乱说了，这可是我们班当年的学神呐！”
白脸男子立刻接招，装作大为惊讶地仔细观察了一圈，手掌轻轻一拍，叹道：“原来是颜如赋同学，这可让我们没认出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白兴民！”
裴灼拉开与白兴民的距离，就这么几分钟下来，她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这几位人拙劣的演技，显然，这是一个特地为她准备的局。
至于目的，她总会知道的……
裴灼勾唇笑了笑，答道：“抱歉，我不记得了。”
白兴民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见状王鑫欲上去打圆场，在一旁没有说过话的红卷发女生冷呲道：“呵呵，人家大学神眼里只有顾念瑾和学习，哪能记得住你这个小喽啰。”
“李欣欣你！”
李欣欣抬着下巴看人，毫不示弱：“怎么？”
白兴民被怼得说不出话，端着杯子猛地喝了口水。
李欣欣没管气氛有多差，自顾自的说着：“当年顾念瑾多护着你，你倒好，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
裴灼顿了顿，问道：“顾念瑾？”
王鑫脸色沉了又沉，立刻阻止道：“李欣欣，你别说了！”而后朝裴灼解释道：“她喝醉了，你别听到乱说。”
“呵！我特么的喝酒了吗？鬼知道你的酒里有没有毒！”
李欣欣甩了王鑫的脸，蹭地起身，提了一瓶酒朝裴灼走了过来，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怎么，这就忘了你的旧情人了吗？”
裴灼眼眸里平静无波，心里却对李欣欣生了好奇。反倒是王鑫脸上怒意难消，想要拉开李欣欣。
“李欣欣，我请你是来吃饭的，不是来闹事的！”
李欣欣抬眼看了看，嘲笑道：“哦？只是来吃饭吗？”
王鑫被言中心中打算，脸色不禁白了两分，心里发虚地看了眼裴灼。白兴民面色也是不爽，狠狠地瞪了李欣欣一眼，拉着王鑫就要坐下。
但是李欣欣不同意，将酒瓶重重砸在餐桌上，令众人都抖了抖。
“王鑫你坐我的位置去！”
王鑫一愣，当即满脸不服地想要反驳。谁料李欣欣眉峰一转，眼里全是凌厉，怒道：“女生就应该和女生坐在一起，难道你还打算挨着女生做什么不成？”
王鑫发觉自己说不过她，又不好真的撕破脸皮，只能憋屈的往李欣欣原来的位置走。
待众人重新坐好，王鑫与白兴民悄悄对视一眼，白兴民勾了勾唇，朝大家举杯道：“人生在世，难得一见，不如饮上一杯？”
闻言裴灼另外一侧的男子立刻为她满上酒，白兴民领头先空了杯。裴灼手指缓缓地摸着酒杯，淡淡地笑着：“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王鑫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在打量裴灼是否在说谎。
裴灼淡然处之，毫不推开了酒杯。
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到了旁边的女生在笑……
王鑫也不强求，又让人给她换了饮料。裴灼没有理由推拒，却下意识地想看看李欣欣会怎么做。
果不其然，李欣欣也没有动。察觉到她的目光，李欣欣朝她展颜而笑，依旧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调笑道：“怎么，想喝我瓶子里的果汁吗？”
众人：“……”
王鑫皱着眉，越来越有不耐烦的趋势：“你当我们傻吗？谁会把果汁装在酒瓶里面！还是说你想骗如赋喝酒，可真是……”
话未言完，意已表明。
李欣欣不以为意，脸上笑意却更加明艳，身子往裴灼这边靠近，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暴躁，引诱道：“想不想尝一尝？”
裴灼回以微笑，道：“我想试试。”
“如赋，你不要相信她！”
王鑫还欲阻止，但是裴灼摆了摆手，非常自然地接过李欣欣递来的酒杯。
浅浅喝了口，裴灼眉头轻挑，与李欣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果然好喝，这是荔枝榨的吧？”
李欣欣点点头，笑而不语。
王鑫与其他几人并不相信，却见裴灼下巴微微上仰，将手中的“果汁”全部喝下。
“去洗手间吗？”李欣欣问。
裴灼手指微不可察地扶在桌沿，朝众人致以微笑。
“不好意思，女生就喜欢结伴同行，先失陪一下。”
裴灼稳稳当当地走出包厢，在门完全关住的那一刻，她脚下踉跄，脸上已经渐渐浮出粉色。
李欣欣惊讶道：“你真的过敏？”
裴灼勉强站稳，无奈道：“不……我一杯倒。”
应该是说，颜如赋这身体一杯倒，啊～真是大意了！
李欣欣哈哈嘲笑道：“颜如赋，你这也太弱了吧？就这样也敢参加王人渣的聚会，怎么和以前一样啊！”
裴灼意识有些模糊，听到有人在叫颜如赋的名字，眼眸微微发亮，疑惑道：“什么一样啊？”
“一样的书呆子！”
李欣欣没好气的扶住醉醺醺的裴灼，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意，她抬眸就见一位神情严肃的女孩，正冷冷的盯着她们。
李欣欣微微困惑，这女孩看着有点眼熟啊？
忽然怀里的醉鬼一顿挣扎，抬起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嘴巴鼓了鼓，脆生生叫道：“颜老师！！”
李欣欣：“……”
这醉鬼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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