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李归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旧识是旧识，但是好像不太对付的样子。”
燕云漠轻笑了一下，便要起身下床，把李归意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按了回去，却不巧抵上了他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了口气，“你疯了？”
李归意赶紧松手，才小声道，“你还不能下床，陶大夫说，怎么也得卧床三日！那可是吐血啊，那么多血。”
燕云漠哼笑一声，“我那是被你气的，这叫急火攻心，吐出来就没事了。起开！”
李归意又拦在床前，俨然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
燕云漠无奈道，“大哥，我要撒尿。”
“……”
卓见山的出现让躁动的念川有了几分过年前的喜庆平静。劫救济粮一案悬而未决，挂在头顶上，县令、三大家族心中都踟躇万分，没心思过年，但平民百姓却能在此刻享受到一点新官上任的福利。
李归意的粮铺将粮价压至四成，原本的粮食已然卖完，但从运粮队处劫来的粮食，一部分混在了粮仓之中，在县令搜查之时，被李归意冒认为了别的地方进购的新粮。
姚家有意为难她，却碍于卓见山的出现，难以正面试压。
古井村参与劫粮的村民都分得了一袋白面，足以平安过年，没参与的，也大都拿着时家的欠条从李归意处换来了粮食。
念川像在悬崖之巅攀岩，一脚踩空就万劫不复，只得挂在藤条上，祈祷着吹来风别太过凛冽，得以维持短暂虚无的安稳。
时三娘应了陈叔的邀请，决定大年三十到他们家一同吃年夜饭。
李归意和她一早到集市里采买了年货，回屋正见陈文丰在写春联，他的字迹秀丽大方，笔锋之间更显文人风骨，李归意觉得这个书呆子都看着顺眼了些。
陈婶正在磨刀霍霍向母鸡，那头十几天前就差点被她宰了的老母鸡，这回彻底逃不过她的快刀了。
她一边和着浆糊，一边在屋里找地方贴福字，屋外忽然响起来一声声炮竹声，轰隆隆的，一下子将她拉回到了小时候的家。
在李归意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年的日子，她能吃上一年难得吃到的猪头肉和酱牛肉了。
大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世间一切糟心的事情都不复存在，在这样的炮竹声中，他们每个人仿佛都是一样的，都在欢乐中将过去的苦难抛诸脑后，迎接崭新的、充满希望的下一年。
后来，她长大以后，却再难听到这样的鞭炮声，也再难满怀希望的相信下一年会过得更好。
时三娘和陈文丰嬉闹完，向她跑来，从她手中挖走一坨浆糊莫在手中的春联上，抬起头却看到了李归意润湿的眼眶，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的笑了起来，“怎么了？”
李归意用袖子抹了把脸，看着屋子里众人眉目间舒展的神情，笑道，“我开心！”
时三娘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怕你担心燕兄弟，他的伤这么重，不宜下床，我已经让文丰待会将他接过来。”
陶阎王只和李归意一人说了他中毒之事，她自然知道此事不宜对外声张，所以也没跟时三娘他们说实话。
“他不一定请得动，”李归意笑道，“咱们先好好过年，年夜饭，我给他拿回去就好。”
她料得果然没错，燕云漠拒绝了陈文丰的邀请，他并不想换个地方躺着。
陈婶是会来事的妇人，在她的招呼下，一下午飞快的晃过，众人一同包了饺子，还到隔壁人家送了几盘。不一会，去过的几户村民也拎着蔬菜大葱送到他们家中。
“这凡事有来有往的，才能处的长久，”陈婶在屋里切着菜，像是自言自语着，“你说咱家老大和那时家小姐，到底有没有那意思啊？”
李归意在屋外摘这菜，不留神听见了陈叔他们二人的闲聊。
“胡说什么！”陈叔呵道，“人家是时家三小姐，你满脑子想什么呢！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可没胡说！我给老大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他行李里的书信。”
陈婶停下了手中的刀，回身低声道，“你猜怎么着，那三小姐在京城还一直跟咱儿子通信呢！都十年了，不然你以为三小姐干嘛答应在咱家过年，真以为是想见着你这张老脸啊！”
陈叔愣了一阵，才又匆忙道，“去去去！切你的菜吧，别什么事都插一腿，把你这张嘴给我闭严实喽！”
陈婶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又切起菜来，嘀咕道，“切，傻子。”
李归意在一旁捡乐，侧头又看到卧室贴着窗花的二人，倒觉得还真有几分般配。
晚饭前，李归意拿了个饭盒，盛了些白菜馅饺子，到了点醋，抄起集市上买来的酒壶，风风火火地朝家走去。
一路上，村子里的小孩熙攘打闹，捡着地上没炸响的鞭炮拿火柴点了，噼里啪啦好不热闹。在李归意的严防死守下，这盒饺子可算是平安的到达了燕云漠的桌上。
他此刻倒是难得清静，侧卧在床上翘着脚，哼着小曲儿，隔着窗户看屋外的热闹。
“尝尝，素的。”李归意夹了个饺子在他碗里，“我问过了陶大夫，说是还不能沾荤腥。”
燕云漠切了一声，“哪儿这么多规矩！”说完，狼吞虎咽般的一盒饺子见了底儿，这才又看见李归意藏在身后的酒壶，笑道，“还是兄弟够意思，不过这一壶是不是少了些？”
李归意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看在酒能镇痛的份上，她才不会给他买来，“这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你就感恩戴德吧！”
燕云漠嘿嘿一笑，顺从的接过了酒壶，痛饮几口，爽快地“哈”了一声，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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