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在乐青说完这句话之前，李归意从来没有发现燕云漠是这么一个勤劳肯干之人。

        说紧紧跟着她，还真就一步不离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路跟着，吃饭跟着也就罢了，他甚至还准备跟进茅房。当然，被李归意以有损皇室威严之名严令喝止，他这才不甚满意的留在了几米之外，给她望风。

        陈氏来找她要人时，燕云漠也还是在一旁站着，多少消去些她的气焰，“我就知道商会不可能同意，你趁早跟醉香楼回话，这活儿没法接，她们那些个外行成天就知道想当然。”

        李归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昨个被码头封锁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自然也忘记跟乐青再提此事，但她转念一想，如今这都是座孤岛了，跟谁说也没什么用。

        刚想顺着陈氏的话说下去，却见盈日带着两个生面孔朝他们走来。

        “柳娘让我带来的人，”盈日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抬了抬下巴，“旁的铺子找来的裁缝，先用着吧。”

        李归意见那两个小裁缝提溜转着眼珠，机灵得很，正欲满意地表扬两句，却又被人抢了先机。

        “开什么玩笑？！”陈氏吹胡子瞪眼地反对道，“随便找来两个野丫头打发我，谁知道会不会做事，这可都是天底下只此一件的宝贝，不是谁都能上了手的。”

        李归意连忙打圆场道，“这个好说，先到院子里拿几件没做成的给她们试试，你觉得好用，咱们再将人留下。”

        陈氏看了看，这才轻哼一声，示意他们跟来。

        盈日本欲离开，却见燕云漠跟个人型摆件一样紧跟在李归意身旁，打量了半晌，忍不住小声问道，“他干嘛呢？”

        李归意也用手挡在唇边，小声道，“非要跟着我，甩都甩不掉。”

        盈日眉头紧蹙地看了看事不关己，左顾右盼的燕云漠，一脸难言的表情，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李归意是女子是她无意间撞破的秘密，但她这样说，难道燕云漠也知道？

        李归意见她模样，忍不住又调侃道，“兴许他有龙阳之好？”

        盈日听罢，打了个激灵，又听李归意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推搡了她一下。却没想到，后者竟然顺势将她拉入怀中，盈日个头娇小，撞在李归意的怀里竟然显得十分和谐。

        “我要与盈日说些悄悄话，”李归意搂着怀中的女子，抬了抬下巴道，“燕大哥能否赏个脸，离远点？”

        燕云漠挑眉看着她，与她僵持了半晌，才又耸了耸肩，抬手示意她继续，自己则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路旁的石头上。

        盈日被她这一通操作弄得莫名其妙，却听李归意在耳畔道，“你在花魁宴上让我小心的身边人，是指他？”

        盈日被她扶起了身，点了点头，“你也发现他这人很奇怪了？”

        李归意看着她，又问，“当时你在宴席上对我说的话和将我推到在地，也是有他的授意？”

        盈日低着头，不太好意思地道，“他只让我将你推倒，扯开你的袖子。别的，是我自己想的主意。”

        李归意深吸了口气，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我当时让你不要把我是女子的事情说出去，你答应过我，但我并不知道当时你的雇主是他，所以，你告诉他了吗？”

        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她甚至不太听得清周围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不断冲击耳膜，她紧盯着盈日的双唇，等待着她的答案。

        而盈日却并非先动了唇，她猛然摇头，举起手来，恨不得当场发誓，“没有，我谁都没说！”

        李归意泄了气，她没有说，那么他就不知道，他自然不会对她又什么特别，这似乎可以安慰她之前的胡思乱想，但转而，她又觉得有些失落。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执着，又问道，“那他当初找你做这件事时，给了你什么优渥的条件？”

        盈日摇了摇唇，没有开口。

        李归意看着她闪避的双眸，分析道，“你并不缺钱，也不缺爱慕你的人，所以他定然是答应了你常人做不到，而他能做到的事情。要么是帮你找到一个人，要么是帮你杀了一个人。”

        盈日的眼神有了一丝颤动，她蹙起了眉，犹豫道，“我若说了，可能会将你拉下水。”

        李归意爽朗地轻笑一声，“不必替我担心，我一早便在水里了。”

        盈日仍旧有所顾忌，李归意见状又道，“我不催你，你何时想说便告诉我。你且好好想想，他答应你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日子，他许诺之事可完成了？”

        盈日似是被她戳中了心思，她不自觉地看向燕云漠，那人正懒洋洋地靠在石头旁闭目养神。

        “可你又岂会杀人……”

        李归意摇头笑道，“报复一个人又并非只有杀人之法。”

        盈日垂眸想了许久，终又抬起了头，眼神中却坚定了起来，“你若帮我，想必也是有条件的。”

        李归意干脆地点了点头，“不错。”

        她看了眼燕云漠的方向，轻叹一声，凑到盈日耳畔低语了一句。

        盈日听罢，颇为震惊地看着她，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归意摊手笑道，“我想，这对你来说可能也是不错的选择。”

        盈日微蹙眉头，想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李归意心中的石头这才彻底落下，像是放下了一切枷锁，只留一身轻松。盈日似是还想再追问什么，但她却一挥手叫来了燕云漠。

        “盈日说要带咱们去看看后院小小她们舞跳得如何。”她一句话便将盈日要问的噎回了胸口。

        盈日见状，只得点了点头，带他们朝后院走去。

        李归意的心砰砰直跳，明明此刻被燕云漠“贴身保护”，是她最不该与盈日探讨此事的时刻，她甚至随时可能声音大些，便将自己女儿身的秘密讲出来。

        但却不知为何，她偏想要现在提到此事，在若即若离的距离中，她不知道燕云漠是否当真去听她讲的每一句话，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听到。

        她手心布满了汗，她想，这可能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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