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改变
上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奚白沛跟沈良吉两个人，作为黄金大龄女子男子的代表，又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宫里刚传出一点儿皇上要为两人指婚的苗头，八卦就飞遍了权贵之家聚集的飞桐街，小道消息总是会跑到正式旨意的前头。
那时奚白沛从皇后那里回到王府后不久，就见到了同样着急的沈开。两人年岁相仿，所以沈开从小被选入宮当皇女伴读，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外人不在的时候，说话没有那么多拘束。
这边奚白沛不想娶，那边显然沈家也不想让沈良吉嫁。
趁着皇上正式指婚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沈开给奚白沛出了些馊主意。
“你可以多纳几个小侍，装病，或者，绝食……”
奚白沛看着比她更着急的沈开，“沈五儿，劳累你了，居然替我想了这么多办法……”她心里知道沈平是担心沈良吉，奚白沛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个厚道人，知道大梁对男子苛责较多，也不忍沈良吉再添什么坏的名声，其实现在沈良吉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哪里哪里，我就是不忍心你离你的白月光越来越远罢了，就夫郎的人选，当然是孙之然是你绝配。”
奚白沛明白，沈平给她出的那些主意，无非是让她摆烂儿，承担拒婚的压力，两人合计了一番，奚白沛选择了最容易假装的一条路，绝食。
说是绝食装病，其实也只是在王府闭门不出的姿态，府上的人哪里能真的不给她吃饭。
皇后跟太女听闻奚白沛为拒婚绝食的消息，担心地来探望了一番，看着她号称绝食了七天但越发圆润的脸，知道没什么大事也就回去了。奚白沛在府里闷得慌，偷偷出去闲逛却听到了孙十一郎跟他母亲的门生张意订亲的消息，只觉得晴天霹雳，回府之后借酒消愁，喝醉之后在湖边散步，脚下一滑，不小心掉到了自家湖里。
皇上震怒，责备皇后道，“你宠爱沛儿太甚。”
皇后生气，却有些无可奈何，“臣妾觉得这是一门大好的婚事，臣妾也不知道，沛儿这么不喜沈家的小公子。”
沈平惴惴不安，生怕是自己出的馊主意让二皇女落水，若是追究起来，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皇上和皇后的耳目，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
“二殿下，今日你觉得好些了吗？”一听到奚白沛醒过来的消息，她就着急地来看看情况，正巧沈良吉在家，就一并被拉了过来。
奚白沛打量了一眼沈平，再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沈良吉，沈良吉小时候也跟在他们后边玩，但大一些就被沈夫人叫回家不允许他说话做事那么随意，
以前，她对孙之然的爱慕之心，她自己感动到天怒人怨，觉得老太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孙十一郎怎么就不能爱上自己，可在秋叶宮吃了十年牢饭之后，奚白沛觉得，所有的爱恨都是过往，她最后大概是连她自己都不爱了，对十一郎的爱慕，不过是年少时好胜的虚荣心罢了。
那可是上京的“第一公子”。
就算娶到了“第一公子”，她就是第一了吗？左右不能越过自己的大姐去，大姐不也是老老实实接受皇上跟皇后安排的婚事吗？
至于是不是真的跟太子妃相亲相爱，这重要吗？
奚白沛的脑海里，闪过不久之前在云峰楼狐丹说的话。
奚白沛问狐丹，如果自己不想接受先知或者幻境里预示的事情，怎样才能破局。
狐丹的回答是，改变节点。
时间的流逝，就像是一条河流，一个人命运的河流中，有不同的节点，改变事情的节点，就有可能改变河流的流向。
眼下，皇上的赐婚，就是个节点，前一世，她只挂念心中的白月光孙十一郎，自然没有娶沈良吉。
但现在她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孙十一郎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自由重要。
沈平还在焦急地看着他，二殿下人看着是没什么大碍了，都能出门走动了，但是看起来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目光呆滞，魂不守舍。
奚白沛想起国公府的结局，满门忠烈，最后连沈良吉也战死沙场。
她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你这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在湖底没上来呢。”
沈平见状也放松下来，平日里她在上京城惯是横着走的，“殿下，我只是让你少吃些东西装装样子，你怎么就走到为爱殉情这种王炸了呢，得亏是被捞上来了，不然你信不信，皇后立马把孙十一郎拿过来填湖了。”
奚白沛摆摆手，“什么湖不湖的，莫再说这样不太吉利的话了，圣上的指婚本来是件大喜事，我觉得也……也挺好的。”
“啊？”这下轮到沈平跟沈良吉姐弟二人傻眼，二殿下掉进湖里这一回，莫不是脑子被淹坏了吧。
沈良吉自小生在武将家，不太会拐着弯说话，但在奚白沛面前直接说“我不愿意嫁给你”显然是不行的，有损皇家成员的面子，奚白沛不是计较的人，但是以后若是翻脸，也保不齐就落下了话柄，他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我只是怕耽误了殿下跟别人的好姻缘。”
沈良吉也知道孙之然订婚的事情，孙大学士估计也是听闻了二殿下这边的一些消息，怕惹上什么麻烦，所以就在这两天赶紧定下了小儿子跟她的门生张意的婚事。
奚白沛吃惊道，“良吉，自打你去西疆回来，我们有日子没见了，但怎么说以前你小时候也常进宫跟皇女皇子们玩耍，我们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现在说话这般生疏，我跟别人能有什么好姻缘。”
沈良吉不解，“你不是心悦孙之然已久吗？”
“但他已经跟别人订婚了啊，这事我都知道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沈良吉被怼的有些哑言，他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国公府平日里都是爱用拳头直接解决问题，“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娶你。”
话音刚落，奚白沛就从沈家姐弟二人脸上，看到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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