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既食君禄，就当为君效命

三日后，帝都皇宫内。
  由于女帝不在，吏部尚书徐畅暂代监国。只是今日她召集六部各尚书及侍郎商议了国事后，又留下了另外五位尚书，神色似有难言之隐：
  “几位大人，我今日留下你们，是因为我前两日从门客口中听到些风声，特想和你们商讨一下如何解决。诸位都是天子之重臣，应当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听罢，另外五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开始犯难。
  礼部尚书李湘试着问：“徐大人，可是梁丞相于战中牺牲，陛下重病不起之事？”
  “正是。”徐畅拍了一下大腿，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都听说了。我这心呐，真是揪紧了。只是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若是真，那陛下和梁丞相两个擎天柱都没了，我大燕后继无人，这该怎么办呐？”李湘面色一片愁云。
  “呸呸呸，怎么可能是真的？”工部尚书张希推了李湘一把，“这分明就是谣言。梁丞相何等人物？她可是我大燕的一代传奇。除非她不想活了，不然没人能杀得了她。就算是真的，陛下那边应当会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稳住朝堂人心才是。”
  “可流言终是可畏。若再散播开来，闹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民心都乱了，那陛下和身处前线的将士该如何安心打仗？我们应当揪出幕后之人才是。”徐畅眉头紧紧皱着，手在下巴上摸了许久都未想出什么法子。
  正当几位大臣讨论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清亮又沉稳的男音：“几位大人莫忧，我有办法。”
  几人忽地回头，就见罗静煊徐徐走近，他手中拿着一叠信纸，点头对几人示礼后，把信纸递给她们。
  “这是，靖安王的字迹？”李湘翻阅着，开始瞠目结舌，“她在帝都竟有这么多眼线？难不成这次的流言是她放出的？”
  “我就觉得上次陛下突然重病很是蹊跷，莫不是她做的？”张希咬牙恨恨道，“难不成她都瞎了眼了还幻想着坐上皇位吗？就她干的这些龌龊事，我呸！”
  “她居然，还想在上次的科举中做手脚，安插入自己的人。”徐畅的双手都开始打颤了，“幸亏上次科举中静煊及时发现阻止了，不然当今的朝堂指定要被她的人搅成老鼠屎。”
  罗静煊敛下眸子，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线平稳：“这上面几处是她在帝都的眼线据点，而这几份她的信件是我偶然截获。各位大人，”
  他眼神扫视过面前几人，“既然眼下流言已经在朝臣中传出，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每一个帝都官员都知晓此事，然后我们暗中把那些坐不住的，开始拉帮结派欲立新帝的人揪出，记录在册后传给陛下，为陛下肃清朝堂。”
  六位尚书的眼神俱是一震。
  沉吟半晌后，徐畅道：“我认为此法可行。流言最是难堵，不如顺其自然，这才是最考验朝臣忠诚品性的时候。”
  李湘点点头，面色又带了几分犹豫：“但若是百姓知晓此事该如何？”
  “不足为惧。如今正值战乱，百姓最忧心的只有性命安全和衣食饱足而已。至于皇位由谁来坐，甚至大燕是否要改朝换代，他们不在乎。百姓历来只拥护给予他们富足生活的皇帝。”罗静煊侃侃道。
  “罗公子说的在理呐。”几位尚书点头叹道。
  “那就按照他说的办吧，最近真要辛苦几位同僚了，改日我请几位到家中小坐。”徐畅对几人拱了拱手。
  “徐大人真是客气了，若无其他事，我们先告辞了。”几人对她摆摆手，就各自出了殿。
  “罗公子，你留步。”徐畅拿着刚刚传阅的那几封信件，走到罗静煊面前，看他一直垂着眼睛，放缓语气道，“静煊呐，我一直和陛下一样欣赏你的才干，此次我也很感激你这个法子，解了我燃眉之急。不过，”
  “你能告诉我这些信件你是如何截下的吗？靖安王眼线的据点，这是陛下查了许久都未完全查出的东西，而你只是一吏部官员，还是男子之身，怎会获得这些信件？再者，上次科举中，难道你提前得知了她会安插哪些人进来，故意给他们除名了吗？”
  罗静煊胸膛明显有了起伏，慢慢抬眼与徐畅对视，开口道：“我在靖安王的书房里，发现了她用于召唤信鸽的口哨。而上次科举一事，是她提前跟我打了招呼，只是我没答应。大人心思细腻，应当不用我多说了。”
  闻言，徐畅的眼睛慢慢瞪大了，嘴唇一张一合，脑中似是在不停地消化这个信息。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怎会随意允许外人进入自己的书房？而且靖安王想在科举中做手脚，仅仅只是向罗静煊打了声招呼，那这是不是说明......
  而眼下罗静煊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决心要不徇私情，弃暗投明了吗？可这般无异于把自己和靖安王的关系公之于众，刚刚那几位大人回去一想自然能嗅出不寻常之味来。
  日后，若旁人说他不知廉耻、暗通款曲还是临阵倒戈、为利弃爱，对他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那你们......陛.......陛下知道吗？”徐畅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毕竟他可是和陛下成婚五年了呐。哪怕他如今已非后宫之人，可那终究是板上钉钉的历史。
  “自是知道的。”罗静煊坦言道，“正因如此，我更觉得愧对陛下。”
  “这.......哎。”徐畅终是叹了口气，脑袋摇得像筛子一样。
  她此时真不知该说陛下心胸宽大，还是得说这小公子脑子糊涂了。
  “静煊呐，”徐畅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身为男子，仕途本来就艰难。上次你主持的狩猎会出了意外，朝堂上已经有人对你冷嘲热讽。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利用，你日后该当如何？”
  见罗静煊沉默不语，徐畅咬牙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去和那几位大人交涉，让她们嘴巴闭紧一点儿，可不能让你好好的一个男儿，因清名的问题被人戳脊梁骨！”
  “徐大人，”罗静煊一把握住徐畅的手腕，展眉露出一个舒坦的笑，“大人不必为我多费心了。这一步，是我心甘情愿踏出的，我自然想好了后果。无论以后我的仕途如何，别人如何看我，这都是我应当承担的。”
  “而我今日所为，只是身为一个大燕朝臣，应做之事而已。既食君禄，就当为君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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