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不夜城——
灯火璀璨的不夜城里，黑色巨塔寂静无声，孤零零地立在天地之间。
很少人知道,黑塔的塔底并不是实心，而是有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那处空间本来是用于避难,后来被德古拉当作存放资料的地方,久而久之,成了一处储存量庞大的资料库。
地下资料库设有好几层结界,并不对外开放，只有血族高层才有权限进去。
由于人迹罕至，德古拉只安排了一个年迈的老头儿管理。
老头儿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塔，他守着自己的岗位，像一只徘徊在塔底的幽灵。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守塔的士兵都唤他作“鬼老头”。
鬼老头的办公室就在资料库门口,一张小桌子，一张小椅子，墙上有一支蜡烛可供照明。
他就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守候了无数个岁月。
这天,看门鬼老头如往常一样,桌上放一杯茶，手里拿一卷卷轴。看书是他唯一的消遣娱乐，他最喜欢阅读来自异世界的记录，里面记载的东西千奇百怪，非常有趣。
有脚步声响起，那人极力放轻脚步，但在空荡荡的楼梯里，再小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下到最后一层，那人索性迈开步子，大步朝资料库走去。
鬼老头维持着看书的姿势，头也没抬。他既不说话，也没有看那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来客。
“哐当哐当！”紧闭的大门被摇晃了几下，纹丝不动。那身披斗篷的人趴在门上一寸一寸地摸，他第一次来，以为有什么机关。可大门平滑如镜，除了门把手外，连个插钥匙的孔都没见着。
那人折腾片刻，不得不朝鬼老头求救：“喂！这门锁了吗？怎么开呀？！”
鬼老头没吭声，当他是空气。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无礼，那人气急败坏，抬手朝桌上一拍：“喂！问你呢！聋了是不是？！”
腾腾火气仿佛打在了棉花上，鬼老头气定神闲，丝毫没被他吓到。
那人大力拍了几下桌，手疼。他揉着手在门前踱来踱去，忍不住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门。
“哎哟！”那人抱着脚发出痛呼。
鬼老头忍不住笑出声，放下卷轴道：“长老大大，你就算踢断了腿门也不会开哟！”
来访的客人捞下兜帽，正是血族排行第三的长老。
三长老脸色很臭：“呵，我还以为你是聋的呢！”
鬼老头笑道：“我不聋，耳朵好使得很。”
三长老没心思跟他计较，指着门，气势汹汹道：“你知道怎么开吗？”
“知道。”
“那赶紧给我开门！”
“这门可不能随便开。”鬼老头道，“你是来找什么资料，没准我看过，可以告诉你哎！”
三长老嗤笑：“我要找魔族的资料，你能告诉我？”
鬼老头点头：“你问吧。”
有人知道还好，省得自己去找。三长老琢磨片刻，决定先探探老头儿的底，他故意挑刁钻古怪的问题，没想到连问好几个，老头儿都能准确地给出答案。
“问完了吗？问完请回吧。”
鬼老头又拿起卷轴，三长老一伸手，将卷轴摁在桌上，寒声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看门的。”鬼老头抖开对方的手，“爱看书而已。”
“大爷！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三长老的态度显然改变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眼，凑到鬼老头耳边，“你知不知道……哪个魔族，是用线的？”
“魔族里没有用线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那、那其它族呢？神族啊，精灵……”
“没有，都没有。”鬼老头皱起眉头，“你从哪里看来，是什么样的线？”
三长老不知该怎么解释，支吾半晌，摸到斗篷上的一根线头，扯了扯：“嗯……就是这样的线！”
鬼老头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望着他。
三长老的脸一红，但线就是线，他扯着线头固执道：“就是线呀！比这还要细，轻飘飘，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呢！”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一种武器？”
“我、我也不知道啊……”
鬼老头：“……”
三长老：“……”
两人大眼瞪小眼，三长老不知该怎么描述下去，正头疼，忽然看见鬼老头站了起来，朝楼梯的方向挥了一下手。
三长老以为有人下来，结果等来等去不见人。鬼老头挥了一下手之后又坐了回去，也没跟他解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据我所知，并没有人会用线做武器。”鬼老头道。
三长老：“哼！那是你读的书少！”
鬼老头：“……”=_=#
三长老：“我、我错了……”=_=b
鬼老头臭着脸，将卷轴工工整整地放好，慢悠悠地喝完了茶才起身道：“走，我就带你进去看看！”
鬼老头没有带任何钥匙，他只是抬手在大门上连摁了几下，三长老还没看清他是在摁什么，就见大门无声无息地开启，露出门后的一段走廊。
走廊里没有灯，柔和的光从墙面上的咒符散发出来。三长老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咒符，他跟在鬼老头身后，一路好奇地左摸摸右摸摸。
“光明神咒。”鬼老头道，“来自神界的咒术，可惜不太亮，但用来照明足够了，可以省好多灯油呢！”
“你弄的？”
“德古拉弄的。”
“德古拉失踪好久了，你知道不？”
鬼老头漠不关心地“哦”了一声。
走出走廊，视线豁然开朗。资料室的四周也刻满了发光的咒符，柔和的光照下，一排排巨型书架整整齐齐地陈列着，一眼望不见尽头。
“关于魔族的资料在北边的区域，你可以带着干粮进来查资料。”鬼老头道，“大概九千八百卷文献，粮食带三个月的分量就差不多了，这儿不提供食物哦！”
三长老：“……”
鬼老头带着他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解说道：“东区七千五百九十六卷，是关于神族的记载。东北区八千九百七十七，是关于精灵族的记录……相隔不远，你想看哪就看哪！”
三长老苦哈哈道：“大爷……”
“怎么？”
“这些书你全看了？”
“那当然！你说是自己查的快，还是问我快？”
三长老从善如流：“当然是问你快！”
鬼老头带他去到偏僻的角落，打开一个尘封的大箱子：“这儿有三百多卷。”
三长老：“哦！”
鬼老头嘿嘿一笑：“你刚问的问题我答不上来，只好你自己查啰！”
三长老：“……”
鬼老头：“这箱子是莉莉丝的神启记录，莉莉丝无所不知，也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三长老：“你没看过吗？”
“还没。”
“我能带走么？”
“不行，只能在这儿看。”鬼老头双手抱胸，“我就在这儿监督你！”
“呵，监督？”三长老失笑道，“你还怕我偷了资料不成？”
鬼老头道：“这儿的东西全都是独一无二，不怕你偷，就怕你弄坏。”
三长老拿起一本厚厚的记录，不以为然道：“弄坏了又怎样？”
鬼老头微笑道：“杀了你哦！”
三长老：“……”
魔物机车一直在海底，第二天傍晚才上岸。
夕阳西下，前方的城门笼罩在暖暖的辉光中。
“应该快到了，你看，这附近全是沙子呢！”同事a安慰着晕车的奥德。
奥德吃过药，感觉好多了。他躺在座位上，脑袋枕着同事a的大腿，气息奄奄道：“哪有那么快哦！至少还有一天路程呢！”
“我们要不要进城买点吃的？”周扬指着前方的城门道，“难得有城市，进去看看呗？”
同事a：“你确定这车能中途停站吗？”
枪王抹了把脸：“能……”
同事a惊喜：“真的吗？”
枪王：“嗯！”
同事a：“这车中途有站？”
“咳！我的意思是……”枪王指着不远处的城门，苦笑道，“咱们到沙城了！”
众：“……哈？！！！”
深海里的恶魔路线不受山川地形影响，他们不必绕过山脉也不必跑乱石滩，只要是沿海城市，便能一条直线到达目的地。
“哎，不对啊！走水路的话，进沙城得路过一片魔鬼海域。那方圆千里据说磁场异常，经常产生风暴，连飞鸟都飞不过去，船和飞艇都得绕道呢！”同事a纳闷道，“咱们这是过了？！”
奥德：“……咱们走的是海底。”
同事a拍脑袋：“对哦！”
魔物机车很顺利地进了城门，停靠在沙城唯一的车站里……挡道了，其它车子没铁轨进站，排着队在后面鸣笛。魔物机车只好往前开，行驶到一处废弃的铁轨上才停下来。
“等等！你们几个，从哪里来的？！”车子刚停稳，警卫们呼啦一下围上来，“请你们出示……”
芙蕾雅一抬手，啪地一下，把自己的商队证明摁在那警卫的脑门上。
“这是我们的。”茜凛纱也提供了证明文件。
警卫们一脸懵逼拿着文件，几乎要把那几份薄薄的纸盯出一个洞来。
怎么跟接到的情报不一样？他们昨天出发，今天就到了？！
还有这群兽族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云海之都开会的吗？跑这里来干什么？！！！
芙蕾雅指挥着成员搬运货物，海底那段路他们捞了不少发光的海草和海带，还有一堆贝壳、海螺、珊瑚，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软体生物，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应该能卖不少钱呢！
一筐筐的货物堆成小山，不少货物是兽族特产，其它地方没有得卖。路过的旅客非常好奇，陆续有人来问价，芙蕾雅索性就地摆摊，直接做起生意来。
周扬搬出龙骑兵准备的鲜草，堆到机车嘴边，摸摸它道：“吃饭啰！”
机车没有吃，它嗅了嗅鲜草，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平时到站，是由血枭喂它。不管多忙，血枭总会找来鲜草放到它的嘴边。
可如今，血枭还坐在车里，到站了还没下车，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魔物机车鸣笛，提醒主人到站了，快点下车啰。
血枭还是没动静。
存放的鲜草全搬了出来，周扬拿起一根草，撩撩机车的小鼻孔：“看，上面还有一朵小花，是你最喜欢的食物哦！”
魔物机车不理他。
艾克斯道：“是不是要喂它吃？”
周扬想了想，抓起一把草递到魔物机车的嘴边。
魔物机车饿了，抽抽鼻子，伸出小舌头将草勾进了嘴里。
“嘿，多大个人了，还要喂呢！”周扬笑着摸摸它，“娇气呀！”
吃着吃着，魔物机车的鼻水又流了下来。周扬和艾克斯伺候它擦鼻子，喂鲜草。魔物机车吃了半捆就不要了，咧开大嘴，一个劲地流鼻水。
它感觉到主人没有动静，还在车厢里没出来。
同事a下车时把血枭的剑也带了下来：“这玩意该怎么处理？带着走吗？”
羽剑虽然残破，但质量很好，刀刃锋利，还能凑合着用。
魔物机车的鼻水流得更多了，它好伤心，连最喜欢的鲜草都吃不下了。它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感觉非常敏锐，多多少少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把羽剑最终被艾克斯放回空无一人的车厢里，羽剑安安静静地躺在座位上，艾克斯最后看了一眼，返身跳下车。在他出车厢后，车门忽然自动关闭，魔物机车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主人，或者说，主人唯一留下的剑……
柯雷没料到他们那么快到站，这时正在忙庆典的事情，听见警卫们汇报时，他还一脸不可置信。
“你确定他们昨天出发？！”柯雷跟在警卫身后，拿着通讯器联系上萨莉芬多。
“他们到了？！”
“到了！”
“哇！！！”萨莉芬多发出一声惊呼。
“别哇，芙蕾雅也来了。”
“哦，我知道。”萨莉芬多那边沉默片刻，道出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情报，“她爹也在路上……”
柯雷：“……兽王？！”
萨莉芬多：“对。”
柯雷：“带了多少兵力？”
萨莉芬多：“没带兵，只有他和一个兽族的炼金师，就俩。”
柯雷：“……兽族的五万大军去哪了？！”
萨莉芬多：“八千精英在云海之都，剩下的全在铁道镇。”
柯雷：“……”
萨莉芬多：“在兽王到达之前，芙蕾雅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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