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美好
当代青年人好好生活三大口诀：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颜研坐在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疯狂在心里暗示自己。
钱司上车，看她低着头情绪不高的样子，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不舒服？”
“嗯？”颜研抬头看向他，脸有点红，一脸懵，“没，挺好的。”
钱司仔细看了看，确认她真的没事，才转过身，发动了车子。
“明天几点上班？”驶出园区，钱司将天窗开了个缝，让她仰头能看到星空，又不至于被夜风吹得头疼。
颜研靠在椅背上，座位空间舒适，座椅角度完美，她望着深蓝天空上嵌着的星光，深深叹了口气。
“明天可以慢慢来，就我一个人干活儿，也会轻松一点。”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下来，突然涌上来的疲惫让她手指都不想动。
“明天的群杂取消了？”钱司稍微侧头，视线留还在前面的路上。
颜研有些困，半眯着眼睛，身体转成待机模式，说话声音都小了一点，“今天都录完了，明天的工作是找素材，主要是编辑。”
钱司听她说话越来越轻，转头看她一眼。
颜研眼睛已经只开着一条缝了，她努力强撑着让自己别睡过去，却抵不住身体的本能，头垂向一边，握着手机的手也只是虚虚搭着。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钱司哄道，缓缓踩刹车，停在了红灯前。
“……嗯……我不困……”颜研努力想要清醒过来，但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昏沉，她的声音弱得像猫，嘴上强撑，身体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钱司趁着红灯，将自己穿着的衬衣脱下来，搭在她的腰上盖好。
许是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她眷恋，颜研稍微往衣服里缩了缩，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彻底睡了过去。
凌晨的路上偶尔有车划过，白日的喧嚣此时寂静下来，让人的心境都平和下来。
钱司关了天窗，车内安静到可以听清一些细小的声音。
颜研睡得很熟，看得出来是真累了，钱司听着身侧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在这个与往日无异的车内，心里莫名有种别样的感觉。
后视镜里照出他嘴角温柔的笑，钱司怔了一瞬，再回神时下意识看向身旁。
颜研睡得毫无防备，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她歪着头，身体似乎向这边滑了一点。
钱司心胸满胀，觉得自己能早早学会了开车，可以在这时候接送她回家是一件十分庆幸的事情。
在无数个深夜，躺在床上时，他都会想，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她的什么呢？
如果是声音，那只能是一开始会有好感的一个条件。
如果是长相，在没见到她时，也会有满心欢喜。
如果是性格，那时他们接触得并不多。
如果是工作能力，也一直只是在听别人说。
思考了好久，想了好久，但在这一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颜研带给他的，似乎已经超过了她本身。
从因为她自己想要计划未来做什么开始，这个人带给他的，就已经不只是情爱本身。
这个女孩对他有种莫名的感染力，会跟着她笑，担心她累，感受到她的坚持，带动到自己，觉得也可以再坚持坚持。
对钱司而言，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唾手可得，他似乎对事物没什么强烈的欲望，都行，都可以，随便，无所谓，这可能是他在面对选择时最多的态度，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这样的，或许这样一辈子也不一定。
直到快毕业前，父母和他聊了一次，主题很简单，只是想了解下毕业后他想做什么。
都行。
这是他的回答。
父亲沉吟了几秒，又问他没有感兴趣的吗？
感兴趣，这个词让他沉默了。
——让你接你父亲的班怎么样？
都可以。
这个下意识冒出的答案让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
父亲看了他半晌，终究问出了口。
——你的人生，要选择怎么活呢？无所谓？
钱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如果再没什么目标和方向，只会是身体活着，人可能已经死了。
22岁死，80岁埋。
谈话陷入僵局，不欢而散，父母说给他时间，让他考虑清楚，可这个问题突然被他重视起来后，反而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下定论了。
一个什么样的目标呢？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自己人生的意义又应该怎么被定义？
就在他虚头巴脑还想这些的时候，颜研的出现告诉他，自己在考虑的人生，生活，到底多么地脱离人生和生活。
日子是要一天天过的，目标也并不是只能有一个，想一想每天是不是让自己更好，是不是在活成自己更喜欢的样子，要比每天去想我的人生意义何在这种虚想更实际，也是真的更有意义。
看她如此努力的热爱生活，又怎么好意思觉得生活无趣呢？
况且有她的生活如此精彩，每一秒都充满期待，又怎么会不热爱这样的生活呢？
或许这么说有些矫情，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即便以后颜研不会和他在一起，他也可以接受。
只要她是幸福的。
车子停在颜研楼下，地址还是他在合同上看到的。
老小区虽然路不太好走，但绿树茂密，将路灯都隐了大半。
十一点四十九分。
钱司停好车，告诉自己，十二点就叫醒她。
安静的夜里，隐隐有虫鸣传来，颜研缓缓滑动了一路，最终还是咚得一下，倒向了中间。
颜研猛地惊醒，入眼就看到钱司双手捧着什么的姿势对着她，表情有些惊讶，看到她醒了，姿势都没变化。
“你这是……”
“你刚才突然倒过来，我怕你碰到头。”钱司解释着收回手。
颜研脸一红，又突然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但是想了下还是觉得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钱司也觉得有些好笑，稍微打开一点驾驶座的窗子，歪头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吓到了，”颜研忍住笑，想了下刚才的场景，“刚停好车，咚地一下，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色大脑袋砸了过来哈哈哈。”
钱司笑着把衣服拉过来收到后排，“吓人倒不至于，就是一下子怕你碰到头，又怕把你弄醒了，一犹豫就变成了这个姿势。”
颜研看着他双手捧瓜的动作，笑得没了力气，缓了一会儿才说，“比突然打呼好多了，那才是真的社死啊！”比双下巴看人还社死！
“下次我拿个颈枕备在车上，你睡着能舒服点。”钱司侧身支着头看她。
颜研拒绝的话呼之欲出，但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又说不出口了。
——也不能老是让你接啊，姐姐这回欠你两顿饭了，好好想想吃什么。
——哎呀，千万别有下次了，我这脸往哪儿搁，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下次我一定注意，可不能再有下次了，都得砸脑震荡了哈哈哈哈。
……
无数的说辞可以在这时候将他们的社交距离拉开，此时说出这种话，相信聪明如钱司，也明白这是她想要撇清关系的意思。
她的保护机制已经在提醒她要采取行动了，但颜研不想这样做。
钱司为什么大晚上出现在三二一，刚才盖在身上的衬衣又承载着对方什么样的心情，还有之前的种种。
颜研扪心自问。
这样真挚的感情不容许她以如此敷衍的说辞去拒绝，更何况她根本不想拒绝，更不想和他拉开距离。
试一次。
颜研告诉自己，安抚她不安的自我保护机制。
我们试一次。
让以后想到这个人，这段时光，这种心情，不会是遗憾和悔恨。
她看着钱司。
这个人值得她这样一次尝试。
“好啊。”
颜研轻声回答，望着钱司，笑嫣如花。
钱司瞬间怔愣，心脏快于大脑，开始狂跳回馈，他缓缓动了一下，看着颜研，笑着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天睡了个懒觉，起床时已经艳阳高照了。
颜研打开手机，钱司给她发了几张照片，最后问道，“喜欢哪个？”
照片里是不同颜色的颈枕，看起来柔软又舒适。
颜研看着这几个十分女生的样式，想到他在那边认真研究对比各个颈枕花色的样子，抿嘴笑出了声。
盐：喜欢绿色的，嫩嫩的，看着就会有好心情！
钱司回得很快。
司：1
颜研笑着回了个可爱的表情，起床洗漱，朝气蓬勃地开始今天的生活。
出门前洪岚来电话，说一会儿来接她，颜研心疼她一晚上都在医院没能好好休息，让她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晚上精神不错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
出门上车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小王发来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盐：你今天不是要休息？
wung：我来向你学习【努力】
颜研轻笑。
盐：吃！我带咖啡过去。
wung：【图片】哪有让颜姐姐您破费的道理，妹妹我来【害羞】
照片里，两杯月光藤下的咖啡，味道和上次的一样，很是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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