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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龙王作乱


御前降妖师职业便是斩妖除魔,谢谨言听了路清安的描述,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去缉拿闫瑞虎。

        见到闫瑞虎时,符文网已消失,朱厌正尽职尽责地扒在他脸上。

        闫瑞虎被挠得满脸都是血印,恼羞成怒,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但朱厌极其灵巧,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上四处乱窜。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谢谨言是元婴中期修为,剑光凌然,片刻后就制服了闫瑞虎,五花大绑。

        朱厌则在谢谨言动手的瞬间,跃上树梢,头也不回地跳走了。

        好吧,它下班了。

        永安镇背靠句临山,浔江江水穿城而过。镇子依江而建,沿岸吊脚楼鳞次栉比,青石板路两边店铺林立。

        谢谨言把闫瑞虎丢在府衙门口,发出一张通讯符通知玄羽门的人过来拿人。

        路清安秉持着现代人感谢的方式,非拉着谢谨言去镇上最贵的来顺楼,点了满满一大桌菜。

        谢谨言杀抱着剑,脸色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大快朵颐,左手拿着鸡腿,右手不停夹菜,简直左右开工,忙得不亦乐乎。

        “你怎么不吃啊?”路清安塞了一满嘴,含含糊糊地问。

        “道友,你自己慢用。”谢谨言抿了口茶。“修真之人多有辟谷,像她这样胡吃海喝的着实少见。”

        路清安咽下嘴里的鸡腿,笑嘻嘻道:“我本来也不想做修士的,家里人非得送我去。”

        居然有人不想做修士,谢谨言也是破天荒第一回见。不过转念一想,她这样也不像正经的修真人。

        “照你的说法,路家人三番两次的栽赃你,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们?”

        路清安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书过来的,社会主义的好青年,做不到见死不救这种事。

        “救人是我自己的事,害人是他们德行有亏。两码事。”

        谢谨言怔了怔,她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但是让他着实有些惊讶。

        路清安弯腰把一碟榛子酥放到脚边。一团纯白色、毛茸茸的小家伙马上伸出舌头卷走一块,吧唧几下,满意地“嗷唔”了一声。

        这正是路清安先前救下的那种白色妖物,它此刻化身成一只猫咪的大小,憨态可掬,受伤处也已处理妥当,完全想象不出它先前庞大凶猛的样子。

        “慢点吃,跟馋猫一样。”路清安看着它大快朵颐,笑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低阶灵石放到它进食的碟子里。

        “让你走,你不走,该不会是为了吃的吧。也罢,你就跟着我,当我的灵宠吧。嗯……就叫你‘小白’了。”路清安对着它说。

        谢谨言看着路清安跟妖物聊天,面上表情跟打翻了酱油瓶一样,十分精彩,“路道友,你知道你家小白是个什么妖吗?”

        “?”

        “这是一只幼年的白泽。别看它现在人畜无害的样子。长大以后可不得了,能言语,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1】关键问题不在这里,这妖兽乃是传闻中的上古妖兽,十分罕见,炼化其妖灵丹,可以大大提升修士的修为。必会引来不少争端,而你……”谢谨言顿了顿,“只怕留不住它。”

        这个世界妖物凶猛,以人为食,这小女修不会是真想养白泽吧?

        路清安翻了个白眼,你什么你,意思就是你太菜了。

        “妖物为害人间,修真之人都应见而诛之。”谢谨言好心开口提醒道。

        路清安即刻变脸,护短道:“我们小白这么可爱,哪里为害人间呀?”

        谢谨言挑挑眉,不置可否。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路清安透过雕花窗,看到一群人围在告示栏前指指点点。

        一会,小二过来上菜。

        路清安问:“楼下怎么啦?”

        小二是个话痨,一开口就说个不停:“客官,您还没听说吗?西州路家的宗主被人杀了,现下正通过仙盟广发英雄帖,缉拿凶手呢,悬赏可是黄金万两、灵石千颗。话说,那贼人居然不是什么杀手刺客,竟是他们路家门下一个小女弟子。她居然勾结魔族,还能召唤妖物,真是个人物……”

        小二看了路清安一眼,絮絮叨叨继续说道:“别说,那画像还挺清秀,跟您倒有几分相似……”话及此处,转念一想,脸色陡然巨变,“客官,您不会真是……”

        路清安刚要否认,就见那小二“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她扭头,看到谢谨言从花生米的盘子里收回筷子,一脸无辜,仿佛刚刚用花生米打晕小二的人不是他。

        这饭是没法吃了。路清安在桌上放了银子,跟着谢谨言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出门,就听到远方吹吹打打,一支老长的队伍浩浩荡荡朝这边走过来。

        哗啦啦,从天上落下来瓢泼大雨,路人们纷纷跑到屋檐下避雨。

        “这是给龙王爷送亲的队伍吧?”

        “可不是,又到了四月初四,咱永安镇可真是造孽。摊上这么个龙王爷。”路人们小声议论。

        路清安拉住身边的说话的人问:“什么龙王爷?”

        “姑娘是外地人吧?龙王爷是住在我们浔江的水神啊。常年江水暴涨泛滥,只有选择阴年阴月阴日降生的女子送到江里跟龙王老爷成亲,龙王老爷才会显神力,治洪水。”

        “以前还是每年送,现在得每月送一个了。”

        路清安一听,气得瞋目切齿:“哇,每月一个,这龙王老爷倒是想得挺美。送到江里说的好听,那姑娘不是没活路了吗?”

        “哎……只能怪她可怜。”路人连连叹气,露出悲悯之色。“不过巫神大人说了,这是有福报的,龙王老爷会让她来生托个好人家,一辈子荣华富贵。”

        “这福报给你要不要?”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这种破事可真是太多了。你们怎么知道这龙是公是母?每次碰到这种事就推小姑娘出去挡灾,说不定龙是母的呢,等着你们送新郎下去呢。你们一直搞错了别人的取向,所以水患一直不停!”

        “你!”周围的男人们都转过头来,怒目瞪着她,有几个还撸起袖子准备打人。

        路清安冷笑:“哼,这根本不是男女的事。就算你们把全镇都丢到水里淹死了,这龙王还是会作乱。”

        谢谨言皱紧眉头,问道:“居然发生这种事,府衙怎么不管,也不上报玄羽门呢?”

        “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玄羽门哪里管得过来。”

        谢谨言眉头拧得更紧了,玄羽门确实从来没有得到关于此处的线报。

        他们正争论着,送亲的队伍已到眼前,前面是仪仗,后面跟着一队小厮捧着各色贡品,还有抬着活的猪羊牛。中间,鎏金的八抬大轿上面坐着一位浑身五花大绑,画着新娘妆容,嚎啕大哭的年轻姑娘。

        “我可怜的女儿啊……”一名妇人一路攀着送亲的人,哭喊着跟来,却被小厮不耐烦地一脚踹开。

        路清安眼疾手快扶住被踹倒的妇人。

        妇人哭得肝肠寸断,喘不过气来,满身都是泥水,把路清安的裙子也全部弄脏了。

        “大婶,你别哭了。”路清安安慰地轻轻拍妇人的后背。

        妇人哭了泪眼模糊,神情恍惚:“我的妍儿啊!”

        看着妇人悲伤的样子,路清安恍惚间想起自己的老妈,放假回家总是河东狮吼般嫌弃地叫她起床,桌上却是摆满她爱吃的饭菜……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小心地把妇人扶稳,“大婶,你别哭,我帮你去救她。”

        说罢,她抬头看了谢谨言一眼,没有说任何言语,少年面色肃然地朝她点点头。

        两人快步跟上送亲的队伍,路清安在心里默数数量,送亲的一共五十八个人,除了前面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子,周身灵力护体,将雨点隔绝在身外,其他都是穿着短打的小厮,被淋成了落汤鸡,看不出有修为的样子。

        队伍一转,在码头停了下来,此时浪涛汹涌,江水变成浑浊的土黄色。

        江边也早已挤满了围观的人,他们有的人打着伞,有人淋着雨。但是每个人在期待着什么,甚至带着莫名地兴奋的表情。

        摆好的供桌旁,有几个修士正在此等候多时,就近停着一艘三层高的楼船,雕梁画栋,甚是精巧。

        小厮把贡品恭敬地摆放整齐,将花轿上的的女子连拖带拽地“请”到岸边。

        “巫神大人来了!”

        围观的百姓们都伸长了脑袋。

        只见一名中年修士穿着金线云纹道服,提着一柄桃木剑迎了上去,将两张符纸往天空抛洒,嘴上念念有词。但见那符纸在雨中“轰”地一下,爆鸣一声,化成灰烬。那余灰像是有生命一般,飞到女子身上。

        “雕虫小技。”路清安鄙夷地骂道。

        她身边的一个矮胖的男人听到,不满地责备她,“莫要瞎说,凌云门是我们这里水神。要不是他们用神力和龙王爷帮我们从中周旋,这方圆百里的村镇只怕都要被淹入江底了。”

        “装神弄鬼,真那么厉害,怎么不把这闹水患的龙王收了?祸害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男人看着路清安的眼神露出凶狠的恶意,“罪过,罪过!你口出恶言是要遭报应的。”

        突然,人群中传来惊呼之声,顺着人们的视线,路清安看到江中心出现了汹涌澎湃的巨大水浪,足有数米高之高。

        天色愈发阴沉,黑蒙蒙的和地平线、江水相连,彷佛世界末日一般。

        一声低沉吼声自江底发出。

        “龙王爷来了。”岸上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紧接着人群中躁动起来。

        不是自己的子女、亲友,就这样看热闹嘛。路清安既不解,又觉得可悲。

        岸边的祭祀活动,已经结束了,女子还在拼命挣扎,被一群人带上了楼船。

        路清安转头对谢谨言说了自己的计划。

        谢谨言听罢粲然一笑,“包在我身上。”

        路清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咒,念动咒语,拍在地面上。

        暗黑色的光芒微微一闪,符文便没入泥水中,消失不见了。

        她艰难地挤出人群,急步走到稍远一点的一棵大槐树下,摸出三张符咒,贴在不同的位置。

        再回首望去,新娘已经被押上楼船的甲板,绑在一个用彩纸金箔扎好的竹编笼子里。

        船上的修士装模作样的掐诀念咒,眼见暴雨更加猛烈,混黄的江水中,一道巨大的水纹逆流而来,像是有一只巨兽在江底游来。

        “喔……喔……”

        人群中发了一阵阵惊呼。

        竹编囚笼被修士一把推下船,掉进江水中不知突然破开的黑洞中。

        此时,一道红影如闪电一般,紧随其后,纵身一跃,也一同钻进黑洞里。

        没有任何人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船上的修士脸色齐变。人群中也在窃窃私语。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江水开始剧烈动荡,掀起层层巨浪。

        被法术阵加持的三层的楼船,先前在江水中岿然不动,此刻也摇晃起来。

        船上的修士如临大敌,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器,摆好阵型,警惕地盯着江面。

        突然,一道红色的光影破水而出。

        紧接着,一道血红的水柱冲天而起,楼船瞬间被掀翻了,修士们被强大的冲击力带进翻滚的江水中。

        水浪卷上岸堤,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

        待看清才发现这哪是什么水柱,是一条身长几十米,足有几人合抱粗巨型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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