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共浴
屏风后，余烟袅袅，雾气往外飘。
南夕望着，有影子投在半透明的幕布上，灵泉里的人用手捧起一点水往脖颈浇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得真的重，警觉性也低了，南夕已经走的很近，里面的人居然置若罔闻。
指尖被雾气熏带起一股暖意，南夕目光从屏风上移开，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故意弄出细碎的声响。
慕琼终于注意到了，身子下意识往下潜了些。
她试探着唤：“南夕？是你吗？”
“抱歉，打扰了神君。”
南夕攥紧了手中的盒子，她忽然觉得这带有目的性的东西有点沉重：“你的伤好些了吗？我这里有治鞭伤的药。”
“谢谢。”
很真诚的道谢，南夕俯下身准备把盒子留下，“那我把药……”
盒子的一角刚碰到地面，慕琼声音陡然响起，很轻，带点请求意味的询问。
“你能帮我上药吗？”
南夕身子一顿。
慕琼解释：“伤在背后，我涂不到。”
说完，南夕瞧见幕布上的影子动了，用手勾起边上的衣衫，反穿着裹上。
这个时候拒绝有点不适合。
她指尖一动，将盒子重新拿了起来，走进屏风，瞧见雾气中女子光滑的裸背。
池中水汽蒸腾，香气馥郁清新，像是某种花香。
似是感觉到她进来，慕琼身子站起来了些，露出水下狰狞的伤口。
水珠从细嫩的脖颈滑落至脊背，而后融入池内，伤口处的皮肤呈红黑色，反倒衬得她本身肌肤更白皙如玉。
南夕很久没动作，慕琼微侧过头来，看她，眸光在氤氲的雾气中很亮。
“麻烦你了。”
南夕咽了咽喉咙，觉得这雾熏的嗓子有点干燥。
她脱下外衫，绣鞋，穿着一身薄衣，赤足踏入池中。
冰凉药膏贴上伤口那一刹，南夕清晰的感觉到指尖下的身躯轻颤了一下。
她顿了下，开口：“疼吗？”
慕琼将唇瓣咬的泛白，她松口，答道：“还挺疼的。”
“忍着点。”
南夕轻声哄。
绽开的皮肤划过指腹，南夕抹着那伤口，动作禁不住放柔放慢了些。
察觉到她的温柔，慕琼微微侧过头，发丝扫过南夕的手臂，被修剪过的碎发搭在白皙的下颚上。
“心疼吗？”
她开口，语气是带着点笑意的，像调侃。
南夕动了动眉毛，笑了一声。
她点点头，答：“看着还挺让人心疼的。”
“那这伤也不算白受，”
慕琼又把头扭了回去，声音从前面传来，听起来甚至带点愉悦：“至少仙君关心我。”
南夕没对她这莫名的心情发表什么，只是问：“天君今天叫你去，罚你了？”
“跪了降雷台，小罚。”
“知道会受罚还那么明目张胆的拔了萃寻山，”
南夕话停了下，忽的问：“那草药对你很重要吗？”
突然寂静了。
很久，慕琼才轻声应：“嗯。”
“最近修为停滞，很难往上，所以想着，炼点丹药改善一下。”
“神君，你已经是真神了，”
药膏已经全部涂好，南夕顺手揉了下她的脖颈，皮肤嫩滑。
她柔声关心：“不用那么急功近切。”
手掌离去后，脖颈似还有余温，慕琼白皙的耳朵被雾气撩的粉红。
她心头一热，有点贪恋，突然无力道：“南夕，我有点晕。”
南夕蹙眉，随即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探去，发现只是身体较虚弱并无大碍，甚至比她这个半残神仙要来的有灵气。
她思索两秒，“是在这池中泡的久了？还是伤口这药带起的？”
没听说季白这药有什么副作用啊，过去这些年改了版，越改越烂了不成？
慕琼摇了摇头，身子似支持不住，往下倒了倒。
南夕赶紧扶住她瘦削的双肩。
她说话都带着热气，“有点没力气，你给我按按好不好？”
南夕心中迟疑了下，下一秒，抬起手，指腹轻轻按揉上慕琼的太阳穴。
然后往下，按过发林，揉过脖颈。
这人像是十分信任自己一般，把要害暴露在她手下，毫不顾忌。
南夕垂眸，扫见那抹粉红从耳尖蔓延到脖颈，她浅茶色的瞳孔里闪过笑意。
而后，身体微微前倾——
“真晕假晕？”
清列的声音在有温度的氛围里极具撩人。
慕琼睫毛轻轻颤了颤，倏然定住了。
她从水中抬起手，捂住脸，低低的笑了下。
“看来我演技不怎么样，这么快就发现了。”
南夕也笑起来，“你别拿我打趣了。”
“没有，”
慕琼放下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光：“就是想着趁生病，让你对我好点。”
“挺没良心的，”
南夕点点头，“说的好像我对你很不好似的。”
慕琼又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泡的久了，南夕觉得有点太热，脸颊都被沁的绯红，她手肘撑上玉石边，裸露在空中，奢望能带来点凉意。
她支着下巴，看着自己面前外貌神袛般清冷的人儿。
突然道：“慕琼，以后出去办事带着我吧。”
“嗯？”
慕琼撩起耳边乌发的动作一顿，她偏头望她，瓷白的侧脸，月光将她的轮廓都勾勒的柔和。
南夕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一种冲动，好像她提什么要求慕琼都会答应，就算理由离谱。
冥王让她取信于慕琼，为的大概就是限制她的行动。
如果，慕琼同意以后出门都带上她，那这第一个任务——
南夕扬起笑，那双狐狸眼弯起，勾人。
“你这么脆弱，带上我，我保护你啊。”
一个下仙说要保护真神，听起来够可笑。
可慕琼透过那双眼，仿佛看到数百年前，那个一身绡衣的女子，在她面前蹲下，揉着她脑袋温柔的笑：“这次姐姐保护你，下一次，再换你保护我吧。”
光波流转，过去与现在，交影，重合，让人分不清。
穿过氤氲的雾气，她应了南夕：“好啊。”
起风了，花园里的红茶樱开的艳丽，花瓣被风卷到了灵泉池边。
慕琼抬起手，捏住了落在玉石边上的一瓣，指腹按着摩挲了下。
可能因为降温了，指尖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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