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面
“舍得醒了？醒的很是时候。”
慕琼从没这么近的看过南夕。
鼻尖与鼻尖就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视线如丝般纠缠，她略一垂眼就能瞧见红润柔软的唇瓣。
南夕的手被她压着，她只要勾住她的脖子略一用力就能覆上那片柔软，或者，可以假装不小心，抬起头，蹭到。
思及此处，慕琼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然后抬起手，手腕遮住了眼，隔绝了与南夕的对视。
她呛红了脸，因为皮肤过白，血色甚至蔓延至脖颈，很显眼。
解释道：“不是故意装的，在半路上才缓过神。”
南夕将手从她脑袋下抽出来，坐起身，“哦”了一声，然后点点头道：“知道了，那就是半路没舍得醒。”
慕琼别过眼，坐起来，没敢应声。
“神君，要算起来我可背过你两次了。”
南夕有商有量的跟慕琼记账。
慕琼思索了几秒才忆起，上次是她在萃寻山火烧妖群那次。
南夕目光在她泛红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秒，浅吐出口气，然后抓住了慕琼的手心，“我背你费不了什么力气，你恼什么呀？”
慕琼仍旧别着眼，更不敢看她了。
南夕笑起来，她另一只手去捏慕琼熟透的耳垂，她压低声音，显得很有诱惑力：“下次我配合你，绝对不戳穿，别恼了，看我一眼呗？”
南夕指尖冰凉，触在灼热的耳朵上，捏在柔软的手心里，感受更为敏感。
慕琼闭了闭眼，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你别闹我了。”
“行，”
南夕收了手，眼底笑意不减：“那来聊聊正事吧，你之前领我去那客栈是看出那两只鸟妖了？咱们这次是要抓住他们么？”
“嗯，”慕琼轻声应：“不过，我没看出他们是妖，只是瞧见那客栈怨气很重，所以进去探了探，原本怀疑的是那只狐妖。”
南夕眉头微蹙。
慕琼也没看出那是妖，那就说明不是她自己眼力太差，而是那两只妖有问题。
她思索了下，接着问：“你能瞧见那股怨气？”
慕琼安静了会儿，然后缓缓抬起眼，眸底微深，她对南夕认真道：“你想看看？”
南夕发出略疑惑的鼻音：“嗯？”
慕琼抬起手，细白修长的五指覆上南夕的眼，感受到她卷翘的睫毛刮过掌心。
手心下闪过一瞬冷光，然后她移开手，出声：“好了。”
南夕有一阵眼睛凉凉的，等瞧着眼皮透了光，她睁开了眼，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的墙壁上，地上，被褥上，全都弥漫着黑气，而她们二人就像被一片幽黑包围了似的。
所以慕琼看到的就是如此吗？
为何这的黑气会如此浓郁，就像从地底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一样，明明这里除了屋外的钟旋三人外就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那两个落水的女子？
南夕脑中不断回放着刚刚与小檀小禾有关的每一帧画面。
下一秒就被慕琼的话切断了。
她说：“整个村子都是如此。”
“整个村子都……？”
南夕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眼。
“嗯，”
慕琼声音沉沉的：“就像被笼罩在一个巨大漩涡里一样。”
南夕愣了一秒，倏尔透过一旁的小窗望向外面。
冬日的暖光照射下来，可那阴森的黑气如同地狱爬来的恶鬼，吞噬掉渺小的明亮，攀着枯树、裂墙，散布着诡谲的恶寒。
如此趋势阵仗。
看来，是个棘手的妖怪。
＊
夜晚，溶溶月色下，钟旋拉着南夕与慕琼，三人在村子外围各侍一角，布下结界。
这个结合了三人功力的结界十分牢固，只要踏出或踏进一步，满屏障的灵力都会集中于那一处，攻击猛烈且迅速到让人应接不暇，根本无处可逃。
除非击破三人中其中一角，才能找到可乘之机钻出漏洞。
南夕望着满村子弥漫的黑气，心想，如果那些妖怪就在这村子的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那就只能被瓮中捉鳖。
她得先独自找到那妖，确认是不是冥王的傀儡。
布完结界，钟旋胸有成竹的嘱咐二人：“这个结界集我们三人之力，那妖怪若敢来必插翅难逃，今晚我们养精蓄锐，明天早上就去搜山找那妖怪的老巢如何？”
南夕慕琼应了。
她们没有告诉钟旋那妖怪就在这村子里。
其一是，那鸟妖很可能靠着她们不知道的法子躲在暗处，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暴露的风险，如果贸然告诉钟旋而打草惊蛇，那这妖怪她们就很难抓住了。
其二是，她们并不信任钟旋，这一点南夕慕琼两人都心如明镜，那妖伪装人类很有一套，除了彼此，这村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十分可疑。
告别后，三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弦月半挂，夜风簌簌，微弱月光印着薄雾，静悄悄的融入暗土。
南夕睁着眼睛，床边的窗子禁闭，透着幽暗的夜光，但并不隔音，被凉风吹得不时发出一声响。
留她住宿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衣着朴素却十分干净，屋内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钟旋唤她容姨。
南夕耳朵贴着床，静心听着隔壁的动静，容姨翻了好几个身，等她终于安稳睡着了，南夕悄声下床，拉开窗子翻了出去。
深夜的村子寂静到诡异。
布阵的时候，南夕就观察过了，这个村子很小，房屋肉眼就数的过来，根本毫无藏人之地。
而村中的人互相也是熟悉的，那妖虽然伪装人类气息厉害，但也不至于幻形成别人模样她们也瞧不出来。
最有可能的，就是躲在一个暗面。
南夕绕着村子走了半圈，脚步很重，踏一步，听一步的声响。
这黑气既然源源不断，那这妖若不在她们身边，必然就是躲在这地底下。
她一步一步的试探，排除完了小半部分，突然听到前面有刀剑入土的声响。
南夕眉头一紧，脚步加快，小心的朝声源走去。
还差一点距离就能瞧清人影的时候，旁边一个屋子蓦地油灯亮了。
是小檀她们家，南夕听到小檀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敲击其他人家的房门声。
“村长，村长，小禾不见了！那个来除妖的姑娘也不见了，怎么办——”
她在房子那边哭喊着，南夕仅听那悲伤无措的声音，便已经能想象到白日清秀的姑娘泪流满面的模样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整个村子就像被小檀高昂的哭声打破了宁静般，陡然吵闹亮堂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举着火把蜂拥而出。
而她面前那个并不清晰的人影，在不时闪过的火光映照下，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与她遥遥相望。
是小檀喊着“不见了”的除妖姑娘。
是慕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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