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聊，而又无处发泄的时光（二）

我驻足在心理诊所的门前，她也跟着停在我的身后。

        “上去坐坐？”我问道，深秋的下午有些冷，我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藏在大衣里。

        她没有答话，错过我接着向前走，我提步跟上，这次换成我跟着她。

        她的步不快，人也很沉默，但出奇的遵守交通规则，从不跟着人流乱跑，她总是在红绿灯前面等着秒数，垫着脚向对面张望。

        这是期待邂逅和惊喜的表现，我暗自猜测她是个刚刚失恋的女孩，因为这场意外。可后来她告诉我，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那样做只是因为在某一本言情小说里看过：最好的距离是我站在马路这面，你站在马路那面，中间隔着9o秒的红灯，足够我端详你，也足够你审视我。

        就这样，我们送走了太阳，迎来了月光，没有目的，也没做停留。她就像是一个丢了灵魂的傀儡，一步一步的只管往前走，不问缘由。

        “你这是要去哪？”我忍不住上前拉住她，她挣扎了一下，没有结果，便也不费力，冷冷的看着我，像是看一个仇人。

        “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我决定单刀直入，告诉她，她现在的这种行为对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来说是一种浪费。

        “你是大夫？”她回话的语气也是冷冷的，不带感情，或者说不屑于带着感情。

        “我不是，我只是碰巧知道了你的情况而已。”

        “可怜我吗？”

        “不，我不可怜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命数？所以我就这么该死吗？”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旧不带这感情，可是该死这个词却咬的掷地有声。

        我没回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该死这个词太常见，常见到大家随口就可以说出来，可是到底什么人该死？他们为什么该死？又是什么人想他们死？这个词太过主观，主观到大家有时候说起来是那么大义凛然。

        她见我不说话，又转身开始向前走，路好像在她脚下没有尽头，而时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更像是个结果。

        人们常说不怕死，只怕等死，因为那过程太煎熬。这煎熬在她的身上被表现的一览无余，路灯下，小小的身影，疲惫，迷茫，无助，却只能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前，因为对她来说，本来路还可以很远，风景还可以很长。

        我跟在她背后，看着她的步子越来越小，腰越来越弯，整个人的身体开始不住的打颤，直到再也无法执拗的走下去，软软的瘫在地上。

        “你知道吗？以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现在也没有不一样，只是我的精力跟不上了。以前的事情总是很多，现在不一样，我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感觉时间又不够了。”她说话依旧冷冷的，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无关你我。

        我没说话，抱起她，接着往前走。

        我想安慰她：路，还有很长，时间还有很多，可惜，欺骗得到的欣慰永远不会满足所有的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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