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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这是鬼的"码牌"


  颖河是大成国最大的一条河流,不止灌溉两岸千万亩良田,是大成国的“母亲”河。毫无疑问,这样的大河必定有出海口。对于北部临山,南部沿海的大成国,绝对是最重要的内陆外联航道。

  “颖河流域九洲,南四北五,南粮北草,军械兵员调动,皆依托颖河漕运。”

  不仅载量大,船运的成本算下来,也比车马,人力都要便宜得多了。

  颖县码头和对面的颖水码头,既是离京都最近,也是颖河两岸最大也最热闹的两个码头。能让大船靠岸,同时又能让车马能上船的,上下数十里就止这两个码头。近一里长的码头上人喊马嘶,等待上船的人和车马都很多。

  为了提高运率,保证官府运载畅通,码头分有官码和民码。船分官船与民船。官码,发的是官船。

  官船多是大船。能载数百人,乘客按等级乘坐楼舱,大舱以及船前甲板的散客。后甲板上主要堆放货物,车辆等。而甲板下的船舱除了浆舱外,还有马廊畜栏舱。

  既然是官船,首先当然是满足官府使用。官员,府吏以及公务在身的公人凭“码牌”登船。为了不浪费运力,有“码牌”的人上船后,民商和普通旅客也能乘坐官船。

  乘坐官船不仅体面,最重要的是安全。

  不要以为只是渡条河。颖河一眼看不到边,起风的时候,也拍出数尺高的浪头。河匪水盗自然也不敢打洗劫官船的主意。因此有钱人家都愿意乘座官船。

  马步升先将车放在码头一边,牵着马向官码走去。上了船后把马牵进马廊,再来取车。

  作为县衙的马夫,他知道就是马快们骑的马也比他的命值钱多了。何况苦大人的坐骑,居然是一匹北宛马。

  远看皮毛是白色的,近看,其实是淡银色。在阳光下如披上一块银色的缎面,银光闪闪。

  这样的好马本来也轮不到他伺候。骑这样好马的大官,一般都带得有自己的扈从和专职马夫。且早早就会放出探马,在前面开道。

  牵着北宛马,马步升一路喊着“让开,让开”,横着穿过人群。抱上粗腿,就得抱上粗腿的气概。却在栅栏入口处被漕兵拦了下来。

  “码牌?”

  要从官码上船,得先去漕运转运司设在县城里的办事处领取码牌。这是官与民的区别。没有码牌只能从民码上船。那里排了很长的队。

  马步升是县衙雇用的马夫,也随县衙的官老爷有过迎来送往的经验,知道这一套程序。但他一大早被叫去成衣铺挑选衣服去了。

  店铺里很少有马夫的成衣出售,折腾了好几家,最后是在主簿大人的强制下,丢下银子,把别人定制好了的硬给拿走了的。

  然后去备车马。苦不忆要的是那种一般富户人家的马车。不挂官灯,也轻便,不那么显摆。县城里这样的马车倒也好找。赶着马车出了城,跟着苦大人走。而苦大人也没说要过颖河,自然也就没去领码牌。

  马步升最不乏的是狐假虎威的经验。更是仗着是给苦大人赶车,正高声大气和那个漕兵理论的时候,小土儿手里拿着一块牌子跑了过来。

  但小土儿并没有把牌子给马步升,而是打算自己递给那个漕兵。

  给苦大人赶车算是抱上了粗腿,但车上坐着的,却是两个大小叫花。这让马步升心里本来就不爽。偏偏这小叫花还就不把他放眼里。

  在县衙伺马,捕捉追打偷吃马料的小叫花,是马步升最威风八面的高光时刻。

  马料里,拌得有浸过盐水的蚕豆,是让小叫花们眼睛发绿的点心。他们会藏在马肚子下面,用手硬把麻编的马料袋抠出一个洞,挤出里面的蚕豆。

  马步升装做没看见他们,头抬着走过去。堵住去路了,然后揪着耳朵捉出来,包括喝马尿在内的各种惩罚。有时候,就是捕爷们也看不下去了,说老马,就不怕生个没批眼的娃。

  马步升这才“嘿嘿”两声,把捉到的叫花放了。

  在捕爷们面前,马步升自己就没批眼。他就是学着他爹这般收拾小叫花的。而最让小叫花们恨出屎来的,就是这类欺负人的奴才。

  眼看着苦不忆还在远处,马步升习惯性抬起巴掌,就想给小叫花一个大脑花。

  “你试试。”小土儿扬起手中的牌子,“不怕我苦姐姐送你回大牢的话。”

  “你……你苦……苦姐姐?”

  不知怎的,马步升感到自己快要哭出声来。比起小土儿的狐假虎威,自己的“狐假虎威”是个屁。

  晌午饭就是在离码头不远的道上吃的。两个大小叫花和苦大人同桌。自己则是和别的马夫下人蹲在路边吃。

  这些路边店熟悉接待程序。该给马夫下人什么吃食,根本不用客人交待。

  伸长脖子远远看着一桌子的菜,苦大人就没怎么吃。全都便宜了小叫花了。而昨天晚上的塘口烤鸭留下的味道。真想把舌头都吃到肚子里。

  漕兵是一个大男孩,从小土儿手里接过牌子。

  牌子是块铜牌,拿在手上很沉,也很稀奇。一面是“镇安”两个字,另一面只是一个“卫”字。

  稀奇是稀奇,可这不是码牌啊,且又是一个小女孩拿了来。

  “去去去,你这是什么鬼的码牌。”

  “没听到军爷说吗,没有码牌就一边去。不是什么人都能从官码上船的。”

  后面是一个留两撇鼠须的管家说道。这个时代,鼠须是师爷和管家的标配。

  管家和一位公子同行。那位公子的着装非常华贵。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穿公服。但有钱人家常常会托关系从转运司的办事处取得码牌。这样,不仅可以从官码上船,还可以坐船楼上的官舱。

  漕兵只认码牌不认人。

  听到争吵声,一个漕吏很快走了过来。他远远看见马夫拉着的两匹马,其中的一匹全身银白,长腿细腰,马身都快有人高了。是难得一见的北宛马。马的主人绝不是一般人。

  从那个漕兵手里接过铜牌。

  铜牌才一到手,吓了一大跳。

  “请问……是哪位大人。”马夫自然不是,面前的小姑娘则不像。

  “我的。”

  “你?”漕吏楞了一楞,随即回过神来,竟冲着小土儿一躬身:“大……大人,他……他是新来的。”扭头一声喝骂,“混帐,还不给镇安卫大人赔罪。”

  “免了——”小土儿拖长着声音,挺了挺小鸡胸。本来是要再神气活现一下的,可惜的是,远远看见苦不忆与末单已经走过来了。

  把“镇安卫”的铜牌要回来。不想让那个漕吏知道牌子并不是她的。对漕吏说了句,他,还有后面一男一女,和我一路的。自顾自进了码头。

  漕吏往后看了看,还是选择认腰牌不认人。腰牌就是身份,从来没有那位会把腰牌摘下来交给别人。跟在小土儿的身后。把苦不忆和末单凉在了身后。

  小土儿身子小,漕吏只能一路把自己委曲成大虾,将小土儿送到船上。又叫过船运官,府耳吩咐了几句,这才下了船来。拍拍手,一副做对了一件大事的模样。

  刚才被训斥过的漕兵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镇安卫是个什么来头”。

  漕吏肃然道,“什么来头?人怕妖,妖怕镇安卫。”

  漕兵又道,“就那么个小不点儿?”

  漕吏瞪了漕兵一眼,大成国的镇安卫降妖伏怪。在朝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既然是神,岂可以貌取之。

  “降妖伏魔不是凭身高个大。你没长眼,镇安卫大人身后跟着后面那两位,人样也够出众的,还不是只能当个扈从。”认定了小土儿是镇安卫大人。

  “难怪叫镇安卫。降妖的啊。”那漕兵伸长脖子往船上看,一脸的羡慕。

  漕吏接着感叹了一句,“要是天天都有镇安卫过河,那就好了。”

  天天有镇安卫过河,他天天曲成大虾。这位漕吏喜好这一口?

  当然不是,这么大的河里,自然也有河妖。因为镇安寺的存在,河妖轻易不惹官船。这也是人们首选官船的原因。

  但不惹官船,也不是绝对的。河妖不时弄翻一两条船,吃上几个人。是漕运官员们最头疼的事情。

  对于河妖,镇安寺也没太多办法。你派镇安士守卫行船,河妖躲在水里不出头。颖河数千公里长,河面上成千上万条行船,镇安寺就是倾巢出动,也守护不过来。

  好在河妖并没有什么野心,弄翻一条船,吃几个人也只是换换口味。构不成朝廷的心头大患。聚居在妖域的妖族,才是镇安寺

  苦不忆和末单走上码头。刚才小土儿所作所为,当然瞒不过苦不忆和末单的眼睛。

  两个人都笑了。这就是小土儿的另一面。

  末单以为,苦不忆将腰牌摘下来给小土儿,让小土儿扮猪吃虎,只是为了好玩。并不曾想到,些微小事,苦不忆也有她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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